这桩意外的绯闻不过是丢进大海的一个小石子,微不足道。程苔和萧柯还和前几天的拍摄一样,一个在镜头前和刚认识的女生似乎情深意切,一个继续在厨房里哼哧哼哧地洗着餐盘。
程苔擦完架子,准备出门去洗抹布,忽然有什么撞上了她的膝盖。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小女孩。小女孩的头发还很稀疏,只够扎两个小揪揪。她穿着鹅黄色的毛衣,白色的衣领上还系着围嘴。
程苔左看右瞧,并没有见到有其他人,大概猜到小女孩应该是趁着其他人吃下午那顿餐的时候偷偷地溜了出去。她习惯性地想要摸摸小女孩的小揪揪,但一看到自己手上的抹布立马缩回手,蹲下来笑着问:“你是想要找老师吗?”
小女孩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后缩。程苔仿佛看到刚回家时见到的侄子。她在家时间少,每次回家侄子刚见到她,就一个劲儿地朝妈妈的怀里缩。
程苔擦擦手,轻轻地扯住小女孩的衣角,轻声说:“你刚刚喝的牛奶和红枣核桃蛋糕还是阿姨做的呢,好吃吗?”
一听到这个,小女孩明显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没有再往后缩。程苔继续笑着说:“阿姨带你去找老师好不好?”
小女孩点点头。程苔起身,把抹布随意地丢到旁边的水池边沿上,洗了个手。她本想牵着小女孩的手,但小女孩早一步拽住了她的食指。
程苔的侄子也喜欢这样抓着食指。程苔心里一暖。两个人一大一小,走廊上很是安静。但刚出走廊,就有人冲过来一把抱起小女孩。
程苔大概猜到对方是幼儿园的老师,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刚想离开继续回去录自己的部分,不料被编导叫住。
编导似乎很是不满,勉强地扬起嘴角,眼睛里却毫无笑意,大声嚷嚷:“你怎么不按剧本来?”
程苔解释:“小孩子走错了路,我送她回来而已。”
“你这个,完全就是抢别人的戏份,还耽误我们时间。”编导把手里的资料卷起来。
程苔白了她一眼,说:“那你们就好好拍别人的分量,别等孩子丢了都不知道。”
编导很显然被戳到了痛处,立马瞪大眼睛,拿起资料指着程苔,大声嚷嚷:“你真的是,没有红的命,倒是有红的病。”
“你。”程苔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意外瞥见小女孩趴在老师的肩头笑着对自己招手,叹了口气,再也没有说下去。
程苔不知道刚才的这番对话小女孩听没听懂,但程苔希望,她什么都不懂。
她戴上麦,穿过悠长静谧的走廊,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程苔手上的青筋凸起,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拧干抹布。
这天的拍摄结束后,李姐问起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楼思看了眼程苔,转身过去收拾着衣服。程苔无精打采地靠在一堆衣服上,慢悠悠地说:“能有什么事情,幼儿园换了新餐盘算吗?”
“这丫头。”李姐顺手拿起手边的杂志,作势要打程苔,“你这张嘴,真的是让我没办法。”
最近楼思也成为了节目组私下讨论的话题。
程苔在化妆的时候打瞌睡,无意间听别人说起楼思的笨,但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般继续闭着眼睛。据说节目组有嘉宾直接把自己的房卡塞到了楼思的口袋里。楼思完全没有明白对方的意思,傻乎乎地跑去把房卡给了导演,让他物归原主。
很多人都在背后偷笑,程苔和楼思,一个傻,一个笨,实在是合适。
对此程苔没什么要说的。她像往常一样该录节目录节目,晚上回去以后贴上膏药惨叫。
背地里议论别人的人,才是最傻的。程苔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做,不值得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传闻浪费时间。
她深知经纪公司这一年恐怕都不会在自己身上费多大心思。越是被忽视,越是不能放弃自己。程苔每天早上比化妆的时间还早起一个小时,就为了去酒店后面的花园里大声念台词。
虽然她手里没有新的剧本,可流传下来的剧本太多了,就算她一天念完一部,一年也不见得会重复。
所有的录制结束以后,程苔只觉得自己的腰要断了,侧躺在李姐的车后座上,叫苦不迭。
“你啊,你啊,也就是你现在没什么名气,要是稍微红一些,节目组把你说的那些话抖出去,你信不信,能在各大论坛连着骂你三天三夜。”李姐大概是听说了那天的事情,完全停不下来。
程苔“哎呦”了一声,懒洋洋地说:“可我要是有名气,他们也不会这样对我。”
“你,你,你真的,唉。”李姐结结巴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姑奶奶,算你厉害。”
楼思转身抓着副驾驶椅背,看了眼程苔,立马说:“姐,程程姐可厉害了,录制的时候干几个人的活完全不是问题,她也没招惹谁,大家开开玩笑不是很正常嘛。”
“就是就是,节目组和我就是开玩笑,那个地方连摄像机都没有,完全没事的。”程苔立马接过楼思的话。
李姐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忽然笑了出来,无奈地拍拍方向盘,自嘲:“真的是拿你没办法,我当初当你是乖乖女,心想自己带了个省心的,结果现在天天替你担心。”
“没关系,你带我多放松,我都没有什么行程,你正好可以多休息。”程苔翻了个身,换成平躺的姿势,无聊地去抠上面的车灯。
录制结束以后,程苔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节奏。好不容易出一次门,还是被路白拉着去看奚安娜的新电影。
她连着问了好几遍段人行去不去,最后路白只能以她两未来几十年的友谊起誓,程苔才不情不愿地被推着去换衣服。
“这部电影我都看了好几遍了。”程苔喝了一大口无糖可乐。她说的是真的,奚安娜的新电影大年初一上映,已经上映了将近两个月,光她自己就看了好几遍,更别提被齐蔓洛溪梨拉出来看的次数。
电影放映的期间,程苔的心思都在爆米花桶里。她悄悄地把自己吃完的空桶和路白旁边大半桶奶油爆米花调换了位置。
程苔并不觉得这部电影有多好看,尤其是她还看了这么多遍。如果说看第一遍的时候,她对情节还有些好奇心,现在的程苔基本上是处于放空状态。
电影结束以后,程苔摸摸肚子,伸了个懒腰。路白一看就知道爆米花的事情,怒视着程苔,而程苔抬眼看着电影院刚刚亮起的一排灯,假装在吹口哨。
路白问:“你觉得好看吗?”
程苔伸了个懒腰,“不好看,要不是因为奚安娜,我看一半就要走人了。”
“那真难得,你居然坐得住。”
“戴人镯子,看人电影,理所应当。”程苔抬起左手,在路白的面前晃晃。她左手戴着一个粉色的玉镯子,很多人夸过这个镯子好看。
那是大学时候奚安娜送她的生日礼物。
“其实我也挺高兴的,你和我这样出来玩。”路白晃着空空的爆米花桶,虽然已经吃完了,但桶底的爆米花残渣还不放弃地撞击着桶壁,发出“沙沙”的声响。她顺手把程苔头发往后撩,防止沾到爆米花。
听到路白这样说,程苔有些意外。这段时间她和路白联系的确实少了一些。以前,哪怕吃个零食,程苔也会打电话给路白,抱怨着自己家屯的东西要吃到下辈子。
“你和段人行要好好相处,不要吵架。”程苔低头用吸管搅动着剩下来的可乐,声音变得很轻,“如果你们吵架,我不知道自己要站在谁那一边。”
路白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揉揉程苔的头发,“哎呦喂,我们的程程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