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苔这段时间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丝毫看不出是刚分手的人。连齐蔓都惊呼:“你真的是太坚强了,女性典范。”
“低调低调,不要太崇拜我,你也可以学我,和负心人分手。”程苔站在自己的画架前,潇洒地摆摆手。为了让她打发时间,段人行把家里的画架都搬来了。
“你还真的不喜欢他。”齐蔓无奈地摇摇头。
程苔调着颜色,说:“你忘了吗?那个时候,也是我说你可以试着和他在一起。”
“是吗?我都忘记了。”齐蔓坐在床上,随手拿起程苔的一幅画,忽然沉默。
程苔觉得奇怪,转头一看,发现齐蔓拿的,是她曾经给瞿山南画的人像。程苔什么都没有说,一把抢过来,撕碎了扔到垃圾桶里,淡淡地说:“没有意义的感情,也应该这样,趁早了断。”
因为洗手间没有镜子,程苔不知道自己的脸受伤情况。每次护士来给她换药,她都觉得疼。拆掉石膏以后,程苔可以自己出去走走。但她很少出门,因为段人行总是说外面有花开,影响她的康复。
病房里没有电视,她的手机还在段人行那里,程苔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实在是觉得无聊。程苔想起段人行的吩咐,也不出门,只是在走廊上转转。
走廊尽头是值班室,墙上有镜子。程苔随意的一瞥,不敢相信镜子中的是自己的脸。段人行曾经告诉程苔,她脸上都是皮外伤,因为在结疤,所以会有些不舒服。但是程苔从镜中看到的时候,还是深受打击。
细长的伤口,仿佛蜈蚣一般爬满了她的半张脸。如果这些伤口最后都留疤的话,她这辈子还要怎么做演员,怎么面对镜头。
程苔忽然觉得胃里翻涌,赶紧冲到洗手间。她只想吐,但是什么都吐不出来,仿佛喉咙间有什么挡住了,她想要把身体里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轻松些。
可吐了半天,她只感觉脑袋一阵阵眩晕。
程苔累到靠着墙坐在冰凉的瓷砖上,但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齐蔓进来的时候,她还坐在那里。看到齐蔓,她苦笑,“你能不能扶一下我,我站不起来了。”
齐蔓拉了半天,还是没能拉起程苔,索性也坐了下来。她扶住程苔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她:“程程,没事的,等你出了院我们还要工作赚大钱,你忘了吗?我们将来要买豪宅住在一起。”
程苔累得把脑袋靠在齐蔓肩上,自嘲:“工作?我都没有工作了。”
被扶到床上以后,程苔又睡着了,等到她醒来,病房里的人拉开了窗帘。程苔觉得晃眼,一看,原来是路白。
“齐蔓去拍戏了,叫我来守着你。”路白带来了自己熬的汤,程苔闻着香味,却没有食欲。
“守着我?我又不会怎么样。”程苔苦笑。
路白留下来的汤,直到她走,程苔也没胃口喝。下一个出现在病房里的是洛溪梨。程苔最怕碎碎念的洛溪梨,为了不接受思想教育,程苔只能把汤硬灌下去。
“待会儿我去上课,奚安娜来陪你,你两不要打起来啊。“洛溪梨给程苔剥橘子,语气轻松。
“我们打什么架。”程苔笑着摇摇头,“你们是有什么排班表吗,一个一个轮流来盯着我。”
洛溪梨以为程苔睡着了,给她盖好被子,悄悄地走出病房。但程苔没有睡着,她似乎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起身走进洗手间,一把扯下来蒙着的布,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发呆,连衣服上沾到了牙膏沫都没有察觉。
“你想好了吗?”程苔对面的医生问她。
她还没说话,程苔一把被人拽起来,她一看,居然是奚安娜。
“对不起医生,我们再回去研究研究。”奚安娜拉着程苔就要走。
程苔死命地挣扎着。看到她们这样,医生很是不耐烦,“有什么事情商量好了再来,不知道我一天要接待多少人吗?”
“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奚安娜连声道歉,连拉带拽地把程苔拖出医生的办公室。
按理来说,程苔的力气应该比奚安娜大,但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两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的原因,她就这样被奚安娜一路拖到了地下停车场。
程苔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甩开奚安娜的手,脚底一滑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够了啊。”奚安娜怒吼,“看看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程苔觉得头疼,她抱着腿坐在那里。奚安娜蹲在程苔旁边,拉着她的胳膊,轻声劝她:“你疯了吗,来这个地方,只要开始,你就要修修补补一辈子,回不去的。”
“可你看看我这张脸,我没有未来的。一个女演员的脸变成这样,根本没有办法演戏。”程苔忽然拉着奚安娜的衣袖大哭,“瞿山南说我是对的,我自以为是。我在他面前总是说他毁了我的事业,可现在我的脸都这样了,我将来怎么做女演员怎么拍戏。”
“没事的,我问过医生,伤口会好的。你忘记了,你没有留过疤的。那时候你跟人打架,脸上那么长的划痕,现在还不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说起过去的事情,程苔有些恍惚,但胃里的那种翻涌感忽然又出现了,程苔赶紧站起来,直奔垃圾桶,可还是老样子,她对着垃圾桶吐了半天,还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或许是太过于用力,她只有头疼。不知怎么地,看着奚安娜也觉得越来越模糊,连奚安娜喊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