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化妆不是给别人看的，是为了自己开心。女生有化妆的自由，也有不化妆的自由。

如果程苔真的拍了这个往电视上一放，那些小孩子会怎么想？男孩子会想，原来是这样的，女生被打被欺负只要送口红就happyending了。女孩呢？原来只要他送我口红，就是爱我。

程苔不禁打起了寒颤，把李姐拉出来，说：“这个广告，我们不能拍。”

李姐靠着墙，沉思了一会，说：“我以前不觉得有什么，有了岚岚以后也觉得不好，我也想说，还担心你没了这块大肥肉生我的气呢。”

“什么肥肉瘦肉的，我们这段时间没吃肉也还活着。”

虽然程苔没有拍广告，但还是会参加品牌方的活动，钱什么的并不重要。

就像李姐说的，要还清债是一条很长的路要走，人的眼光也要放远点。所以程苔并不仅仅在意到手的出场费，更想要挖到更多的资源矿。

“你觉得我们什么能还清债？”程苔录完综艺实在是太累，躺在车子后座休息，调整状态去上课。

“你说原来的钱还是最后的？”副驾驶上的李姐检查着行程表，随口一问。

“最，最后的吧。”程苔实在是不想面对太过于惨痛的现实。

“等你四十岁的时候吧。”

李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吓得程苔赶紧坐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那要是原来的呢？”

“等你过百岁大寿的。”

程苔的身子直挺挺地砸倒在后座上，喃喃自语：“完蛋了，我这辈子完蛋了。”

李姐哈哈大笑，说：“哪有那么夸张，如果一直有戏拍，再靠点儿代言商演，跑得勤快点，没几年就可以了。再说你又不是一个人，再加上齐蔓，没多大问题的”

按照李姐的构想，程苔的还债之路前方还是一片光明的。

口红的广告最后给了哪个女艺人，程苔并不知道。

李姐告诉她，有可能会是江茉。

“姜末？我还叫蒜泥呢。”程苔看了眼江茉的照片，觉得似曾相识，“这个江茉，好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电视上吧，她最近演了女主角。”

“她才多大呀？”

“你管人家多大，红就行了。”

“偶像来演戏，干脆我去唱歌跳舞，展现舞台。”程苔忽然冒出个想法，“我的梦想是舞台，这话多好听。”

李姐斜眼看了一眼齐蔓，还没说什么程苔自己先说：“算了算了，我没有那个本事。”

程苔没有拿到口红的广告，续约了代言的家居清洁品牌。这个通告一出，网络上又有嘲笑声，笑她没有什么大品牌代言，还列举了其他女艺人的成绩。

“真够闲的。”程苔嘀咕了一句，放下手机，继续研究晚上的电台直播台本。

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有喜欢和不喜欢的声音。太过于在意不喜欢的声音，是人生的负担。

虽然电台的直播时间很晚，程苔还是拒绝了大家接送的好意。复健结束后，她还没有自己开车。段人行提出来接送她。程苔本想拒绝，最后还是答应了。

程苔现在已经熟练地掌控听众来电环节。她知道，打电话来的听众并不指望这一通电话能够解决生活中的难题，只是想找个地方说说话而已。电台节目似乎给了他们一个地方宣泄，同时也让程苔对声音有新的思考。

念书的时候，老师天天强调：“声台形表，第一个就是声音，说台词都说不好，还谈什么演技。

自从录电台以后，程苔逐渐感受到声音的魅力。有一次，她在出租车上，司机忽然问她是不是在录电台。

程苔点点头，司机很是高兴，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跑夜车的时候，我最喜欢听你的节目，给了我动力，上次我还给你打了电话，你鼓励我好好生活的时候我都要感动哭了。”

这很是让程苔意外。她打量了下司机师傅，应该与她爸爸差不多年纪。程苔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在自己面前喊苦很累，但她想想，这么多年爸爸应该也很累。送走奶奶，送走一届又一届的学生，看到网络上各种奇怪的新闻几乎不在自己面前提起，只是过年的时候说一句：“丫头，爸妈希望你幸福。”

程苔一直以为爸妈不知道自己复健的事情，但忽然有一天，她收到了家里的包裹，打开一看，似乎是各种药材。

“我们剧团，最近搞什么员工内购，我买了很多，家里留一点，剩下的寄给你，你和你哥分分，都补补。”妈妈说起来很是平静，但程苔去找中医问过，里面不少都是补充钙质，对骨折恢复很好。

程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抱怨个没完：“知道了，就知道补，补到两百斤我就失业收拾包袱回家，烦死你们。”

直播的时候，程苔像往常一样接听来电，没有想过会出现意外。

接通听众来电后，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大声喊：“你还真以为自己很红吗？不过就是一个过气女明星而已，戏都没得拍，就知道花钱买通稿吹你那所谓的综艺感。”

程苔抬头看了眼时间，新的一天才开始没多久，缓缓地说：“这么晚了，这么晚了，早些睡吧，为我这样一个不喜欢的人，不值得浪费时间。晚安，祝你好梦。”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有想到程苔会这样心平气和，稍微愣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程苔朝玻璃窗外面的导播做了个手势，导播立马掐断了这个通话。

段人行像往常那里在大厅等她。两个人正往停车场走，忽然听到一阵巨响。程苔觉得这个声音太过于熟悉，差点没站稳。段人行立马拉住她，程苔这才没有坐到地上。

“没事的没事的，已经有人去救了。”段人行让程苔把额头靠在自己的肩头，“我在这里，没事的。”

程苔紧紧闭着双眼。但她一闭眼，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红色，她只能睁开眼睛，轻轻地说：“我好怕，都是血。”

她本来是不怕血的，但自从看见段人行家里浴缸里浅浅的红色后，她就开始有些晕血。住院的时候，每次抽血，程苔都觉得腿软。每次都要靠洛溪梨抱着她，像哄小孩一样捂住程苔的眼睛，不然程苔连伸胳膊都做不到。

“没事的，不会再有事情了。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段人行轻轻地拍程苔的后背，如同小时候背着程苔的时候一般轻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