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程苔，在树下散步。微风吹过，点点落到她手心。前面不远处有饼干小屋，糖霜点缀着外墙。程苔好奇地想过去看个究竟，忽然刮起一阵大风，把这甜蜜世界里的一切都卷到了空中。

她只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任凭长发被吹得凌乱。直到一阵尖锐的声响在她背后响起，才让程苔回过神来。程苔想要回头看，原本遮住她眼睛的头发忽然消失。程苔以为自己秃了，被吓得大叫。

程苔突然睁大眼睛，却发现眼前的场景变成了熟悉的天花板的灯。

原来一切都是做梦。

但尖锐的声响是真的，就是她的手机铃声。

程苔费了半天劲，才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到手机，中间她碰倒了床头柜上的什么东西，程苔艰难地起身眯眼一看，原来是段人行送她的小沙弥，还有其他的几个娃娃。她顾不上，只是费力地拿出手机。

刚一接通，李姐就扯着嗓子就在那头吼：“快点起来我接你去医院，段人行在这里。”

程苔一头雾水，还没问什么，李姐接下来的话仿佛晴天霹雳，把程苔的困意都震碎了，“他自杀了。”

简单的四个字，仿佛重锤，狠狠地捶在程苔的心上。

她来不及多问什么，随便收拾，抓件衣服换上就下楼。李姐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一关上车门就问怎么回事。

李姐告诉程苔，今早段人行的经纪人到处找他不到，医院打电话来他才知道有人把段人行送到医院。

据说段人行服下安眠药，把车停在墓园门口后烧了碳。

段人行昨天还答应程苔会好好地活着，今天就这样不留后路。

程苔手脚发凉，只是让李姐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到了医院附近的时候，因为是早高峰，人和车都很多，车子根本挪不动。程苔一狠心，开了车门就往下跑。

消息传得太快，医院门口已经围了很多粉丝，保安挡在门口组织人群。李姐打电话给段人行的经纪人，才从侧门进了医院。

段人行的经纪人站在急救室门口，不时地趴在门上，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程苔听说他们还没有通知段人行的家里，立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吼道：“还等什么，快点啊。”

说完整个人一下子没有力气，狠狠地砸在医院的地板上，捂着脸痛哭起来，喃喃自语：“我们就要一起回家了。”

她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仿佛精气神一下子都被抽光，段人行的经纪人和李姐拉了程苔半天才把她拖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段人行的经纪人出去应付记者，程苔也让李姐也回去等着。

“我要不要给你买点儿吃的东西？”李姐问。

程苔摇摇头，她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只想让所有人都走，好让自己冷静一下。

最后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走廊里，尖锐的提醒音划破了这份安静，程苔翻出手机一看，居然是段人行给她发的邮件。

程苔立马打开，段人行在邮件里写：

我骗了你们，也试图骗过我自己，但是好像失败了

仿佛有什么撕碎了我的一切，我的记忆，我的呼吸

小的时候问妈妈，爸爸去了哪里

她指着门口的小路告诉我，爸爸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再也没有回头

现在的我好像也要走上那条路了

我对不起所有人，孝顺不了母亲叔叔，报答不了哥哥嫂子

不能陪着你一直走下去，就连路白，我都放弃了，

自私的我只想要一个人走开，

我在海边看着月亮，想到你们每个人，很想往回走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累，累到没有力气回头，

继续往前，仿佛这是最轻松的

请告诉路白，我是真心地爱过她，如果她有新的爱人，就算了

我觉得辛苦，真的真的真的很辛苦

这一刻才轻松了很多

希望你每次想起我，永远都只记得冰淇淋的香甜

程程，再见

程苔抓着手机看到最后，张大嘴巴想要呼吸，但只觉得喘不过气。虽然是八月酷暑，但四面八方地都在来风，直接吹到她的心里。她只能拼命地揪住衣服，仿佛这样就能挡住吹进心口的风，可却瞬间失去力气，整个人滑到地上。

看到医生出来，她想要撑着椅子站起来，但做不到，直到有人扶着她站起来。

她一看，居然是瞿山南。但程苔立马甩开了他的手，抓住椅背撑着自己。

“病人已经送到监护室去了，情况不乐观，通知家属来吧，你们做好准备。”医生的话让程苔措手不及，又坐到地上去。

瞿山南想要扶她起来，但程苔还是甩开了他的手，努力地扶着身边的墙，想要站起来。虽然是夏天，但是瓷砖的触感冰冰凉凉的。凉意从指尖传到她全身。

“你这样不行的，我扶你起来，听话。”瞿山南很有耐心。

程苔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再次甩开了他的手。

“我扶你起来。”

“不需要。”

“你先起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