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苔没有想过新剧最后会到自己手里。比起她，片方曾经接触的几个女演员，口碑更好，认知度更高些。可能正是因为口碑好，所以她们不愿意捡别人扔下的东西。到时候如果成绩不理想，各种拉踩通稿恐怕会满天飞。

建立口碑不容易，但是得到烂剧演员的头衔，一部作品就够了。

程苔原本和这部剧完全不会有交集。

那天程苔参加了新代言的化妆品品牌活动。因为新剧大红，她在里面的造型也成为热门仿妆对象。品牌方趁着这个热度，推出了同款妆容系列的新年美妆礼包。程苔参加活动，试了一天各种美妆产品。

本来活动结束后，按照行程安排，还有一个采访等着程苔。但是对方临时改变了计划，程苔终于可以早些休息。两个多月来，她难得一次没有在深夜结束工作。奚安娜不在家，程苔觉得在哪儿都是一样的，索性回了自己家。

一进家门，她把高跟鞋甩在门口，妆也不想卸，直奔沙发而去。因为眼睛有些不舒服，程苔没有戴隐形眼镜，她眯着眼看着自家的吊灯，觉得这个灯似乎在摇晃。

家里一片安静，但是外面有烟花声，还有钟声。程苔这才想起来，原来又过去了一年。

她从沙发上起来，踢开地毯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光着脚去卸妆。刚刚在活动现场，镜子里的程苔妆容精致，现在镜子里的她，满脸都写着疲惫不堪。什么活力妆容，不过就是一层刷在木头表面的油漆而已。

程苔洗完头，发现洛老师打电话来。她本来不想出门，但肚子不争气地发出抱怨的声音。她觉得自己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洛老师，换了个衣服就出门。

“饿死了，有没有吃的啊？”程苔一进门就嚷嚷。看到沙发上坐了一个陌生人，她不好意思地闭上嘴巴，找别的话题，“叔叔呢？”

“他带学生出去调研了。”洛老师看着头发还湿漉漉的程苔，赶紧拿毛巾给她，哭笑不得地和沙发上的人说话，“看看，这就是媒体说的，仙女下凡的容貌。”

“那不是媒体说的，都是我花钱买来的。”程苔往客厅走，习惯性地在茶几下面一摸，果真摸到了零食。即使她嘴里都是零食，还不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所以，有没有饭，我真的好饿。”

“有，还能缺你一口吃的吗？”洛老师把毛巾放在程苔脑袋上，“快点擦干，别感冒了。”

程苔嘴里嚼着零食，开始擦头发。

洛老师看了眼沙发上的陌生人，问程苔最近在忙些什么。

“天天各种行程，商演拍照采访各种节目，到处跑，对人笑。”程苔刚擦了一小会头发，就觉得胳膊酸痛，停下来开始活动肩膀。她的肩膀仿佛用了很久的钟表时针，碰一下都担心会掉落。

洛老师问起程苔听说过最近的一部剧没。程苔觉得剧名很熟悉，一想就是楼思在她面前说起过的女主角推掉的那一个，点点头。让她惊讶的是，洛老师告诉她，这部剧的女主角还是没有定下来。

期间虽然有女演员已经答应出演，定妆照都拍好了，但是没过几天，女演员还是辞演。开机时间也一推再推，本来元旦前可以开机，现在已经推迟到了年后。如果年前定不下女主角，这部剧最后能不能拍都是个问题。

洛老师问：“你说，为什么那些女演员不演？”

程苔停下擦头发，把前面的头发拨到后面，说：“演到女主角的，一个比一个心气儿高，谁会愿意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如果到时候拍出来的效果不好，辞演的那些女演员可有通稿发了，看看我多珍惜羽毛，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这部剧不行。”

“你呢？你愿不愿意演？”

“我？”程苔笑着摇摇头，“剧方接触过的那些女演员，一个个都是演了好几年女主角的。我这种暴发户，他们才看不上眼呢。”

“你看不上她吗？”洛老师笑着拍拍旁边那个人的肩膀。

那个人也笑着说：“哪里能啊，现在谁愿意来演都是救了我们，把她当救命恩人还差不多。”

正在喝水的程苔差点呛着。她放下杯子，看看洛老师，又看看洛老师旁边的人，立马捂住嘴巴，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不是，又嘴快了。”

“这是制片人，她还是你学姐呢，今天顺路来看我，就说到这件事。我一想，就属你胆子大，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你肯定敢。你来之前，我看了看剧本，挺好的，和你上一部的角色完全不一样，就打电话给你，看你愿不愿意拼一把。”

“洛老师说本子好，肯定就好，我当时靠小郡主火了一把，也是因为靠您推荐才进的组。”程苔笑嘻嘻地凑过去，挽着洛老师的胳膊，“所以有饭吃吗？我真的好饿，这一天就吃了个苹果，现在连咧嘴笑都没力气了。”

“肯定有，你哪次来不是连吃带拿的。”洛老师无奈地拍了下程苔的后背。

具体的合同还是要靠李姐谈。送走片方后，程苔和岚岚在角落里玩。李姐趴在围栏上，笑着说：“这次的片方真好说话，片酬还可以，另外给了我们一点分红，新一年我们肯定是不会喝西北风了。”

岚岚抱着海洋球给程苔看，正当她们玩得开心的时候，工作室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瞿山南。

李姐看着程苔，很是疑惑。程苔虽然也不知道瞿山南为什么忽然来找自己，但还是笑着把海洋球塞回岚岚手里，让李姐抱岚岚去吃蛋糕。现在到了工作室的下午茶时间，大家基本上都在吃茶点，会议室里只有程苔和瞿山南两个人。

“我觉得，给你考虑的时间够久了，所以来问问你，合作吗？”瞿山南端起咖啡杯，很是客气地询问程苔的意见。

程苔终于明白瞿山南今天来的意图。不久前林荔来工作室谈过合作的事情。可程苔听了半天也没理解是个什么意思，还是工作室之前的人事，现在的财务解释给她听，她这才稍微有些明白。

其实就是瞿山南给工作室一笔钱，在期限内，如果工作室赚的钱达到了预期目标，那么这个本金会直接进入工作室的账上，赚回的钱也会按照相应比例分成。如果赚不到，这笔钱会成为工作室的股份。

“我可没有那么红，你们不需要在我这里多费心思。”程苔立马回绝了这个提议。

林荔永远都是那样专业，笑起来嘴角扬起的角度似乎都有用尺子量过，“你现在话题度那么高，赚钱很容易的。而且多了这笔钱，你们工作室可以运转得更容易些。”

程苔不知道瞿山南这次又在打什么主意。但她还是没有同意。当初她咬牙扛下这个工作室，哪怕三倍的价钱她都没怕，除了要面子以外，她也是为自己谋划。

有了这个工作室，她就可以少看一些脸色，即使还是有很多不得已，那也比给人打工的好。如果她答应了林荔的这个操作，那她相当于还是在给瞿山南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