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苔离开瞿山南的办公室后,直接来找段人行。因为走得匆忙,她连车里的伞都没有拿,一口气跑到段人行的墓碑前,生怕觉得累了,直接蹲在路边嚎啕大哭。
她早就发誓不会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崩溃的样子。她的眼泪,不过就是他人眼里炒作的工具。每个人活着都是辛苦的,似乎只有程苔一个人不积极乐观。那些指责她不够乐观的人,他们永远体会不到程苔心中的感受。
拼命想要拉住的人,就这样突然放手,程苔的心永远缺了一块。
但程苔出现在他人眼前时,总是笑着的,无论是镜头前的她,还是镜头后别人眼中的她。每个人都知道,告别过去才能开始新生活,但老天爷给不了你那么多的时间告别,于是你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表态,最终别人相信了,自己也相信了。
最近的天气不好。程苔刚跑到段人们墓碑前,就下起了毛毛细雨。她跑得太急,没有站稳,直接摔在地上。程苔双手紧紧地抓着泥,脸上的不知道是汗,雨还是眼泪。
本来她想要来这里大哭一场,但最后还是用沾到泥的手擦擦眼角,抬头看着微笑的少年段人行,轻声说:“我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们的。”
程苔最终还没能够拖着小箱子,随机找一个地方休假。
突然闲下来的几天,程苔哪里也没有去。刚开始的两天,她每天关着门在家里吃零食。后来洛溪梨实在是看不下去,拖着她去学校开讲座。
“我现在这个风评,你让我回去给学弟学妹分享演戏经验,放弃吧,亲爱的洛老师,我倒是可以教教他们怎么炒作。”程苔坐在梳妆镜前,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在学着弹钢琴,完全没有化妆的想法。
“别废话,快点。”洛溪梨站在柜前给程苔找衣服。
程苔换好衣服后,发现洛溪梨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她好奇地凑过去,也想看看。不曾想洛溪梨放下手机,有些紧张地咬手指。
“想问什么就问,我们间有什么不好说的。”程苔起身,边走边戴耳钉。
洛溪梨看了眼手机,但又立马放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瞿山南父母离婚的事情,今天上了热点榜。”
“是吗?真有意思。”程苔自顾自地穿着鞋,似乎只是听到了琐碎小事。
洛溪梨跑过来,抓着程苔的手,着急地问:“程程,这是你做的吗?”
程苔笑笑,戴好手表,说:“该出门了,不然又要迟到。”
瞿山南父母离婚的事情成为新的热点。这么多年来,瞿山南一家都是外人眼里幸福美满的代名词。正是因为如此,程苔在和瞿山南分手后,才会引起那么多争议。
连那么好的一家人都处不好,不是程苔的问题还会是谁的呢?
除了拜金,疑似出轨,更多的人都是在嘲笑程苔的痴心妄想。她不过是一个小城市来的一百八十线演员,居然想着和瞿山南在一起。
瞿山南脱口而出的那句“你不过就是个戏子”,或许正是大多数人的心声。
离婚的消息一出,瞿家没有人出来回复,既不说离了,也不说没离。但是沈兰雪本来要出席的品牌活动临时取消,这似乎给了大众无限遐想。
讲座结束后,程苔在教学楼的天台上看风景。表演系的专业楼有七层,顶楼还有屋顶花园。以前下课的时候,程苔经常会跑上来吃零食,或者抽烟。
但她现在什么都不做,只是安静地看着校园。条条翠绿,连接起校园里各个教学楼。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校园里的人并不多,全世界似乎都是一片寂静。
程苔闭着眼睛,感受这难得的宁静,直到听见急切的一声“程程”。
她转身一看,发现是洛溪梨,笑着说:“你这么紧张,不会以为我要跳楼吧。”
“程程。”洛溪梨带着些哭腔。
程苔笑笑,转身继续看着校园,双手撑着护栏,感慨:“这么好的风景,我可舍不得跳下去。”
接到沈兰雪的电话,程苔并不觉得奇怪。洛溪梨问她要不要去见面。
程苔平静地说:“为什么不见?我还想和她聊聊呢。”
进咖啡厅前,洛溪梨忽然叫住程苔。
程苔转身看着她,不知道她有什么话和自己说。
洛溪梨咬着嘴唇,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也只是说:“我在停车场等你。”
“好。谢谢亲爱的洛老师。”程苔朝洛溪梨摆摆手,只是在转过身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程苔坐下后,把包丢在一边。正巧这时店里在放段人行的歌,程苔不禁跟着哼起来。沈兰雪来了后,她抬头看了沈兰雪一眼,笑着说:“怎么约我出来的人来得比我还晚呢?”
每次见到沈兰雪,她都是那样精致。今天也是。她穿了件酒红色西装裙,很好地衬托出沈兰雪肤色的白皙。她耳朵两边的头发微卷,配上红色的耳饰,一看就很典雅。
沈兰雪坐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做什么了?”程苔笑笑,“我最近在休假。什么事都不想做,要不是看洛老师的面子,我今天连门都不会出。”
“洛老师?”沈兰雪皱起眉头。在她脸上,程苔仿佛看到了瞿山南的神情。
“说吧。找我什么事。”程苔不愿意兜圈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瞒了二十几年都没有离婚新闻,你居然几天就能让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真够厉害的。”
程苔笑着说:“我哪里有这个本事,不过就是个小演员而已。你忘了吗,你可是女主角奖项的大满贯,连我妈妈都喜欢看你的剧。这点讨论度,算不了什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一个儿子拿走了他的钱,另一个儿子拿走了他的作品,至于你,间接地拿走了他的命。你觉得我应该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