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师你有客人吗?”程苔一进门,就闻见了淡淡的水果香味。这个香味在洛老师家原本的檀香味里显得格外特别。。
“什么?”洛老师站在卧室门前,顺手关上门,“没,刚刚有个老同学来看看我。”
程苔习惯性地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肚子,问:“洛老师,有切好的水果吗?我有点渴。”
洛老师只是看着门,似乎在想别的事情,但很快回过神来,笑着说:“你这丫头,当红女演员,天天不是渴就是饿的。”
“女演员也要吃饭的。”
程苔拿起最后一块西瓜,拉着洛老师下楼,边走边说:“我们下楼,我有东西给你。”
“看,这车是不是很酷,钥匙给你。”程苔把最后一口瓜吃完,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到洛老师手里。
洛老师立马塞回来,但是程苔握住她的手,说:“衣食住行,人生四件事,衣服和好吃的你好像都不缺,我要是送你房子老师你肯定不会收,就想着送你车,以后你就可以载着姐妹们一起去兜风,想想都觉得酷。”
“这个我不能收。”洛老师很是为难。
“有什么不能收的,我大伯哥哥他们都有,你也是我的家人。”
程苔抱着洛老师的胳膊撒娇:“你要是不收就是不爱我了。”
洛老师敲敲程苔的额头,假装很是嫌弃,开玩笑:“多大人了,还跟以前一样。”
程苔顺势捂着额头“哎呀”一声,笑嘻嘻地说:“老师也永远年轻,永远十八岁。”
洛老师拍拍程苔的手背,笑着抱怨:“我头发都白了,年轻什么。你现在都二十八了,我要是还十八,那成什么了。”
“那就是仙女呗。”程苔挽着洛老师的胳膊,“仙女不会拒绝我们这种凡人的。没有洛老师就没有今天的我,不管是洛老师还是小洛老师。”
洛老师像以前一样,无奈地看着程苔,最后笑了笑,答应下来:“行,得意门生送的,我肯定要好好收着。”
程苔还有行程。她走的时候,习惯性地跳上路牙子,但是没站稳,差点滑下来。她觉得后面有人注视着自己,转过身不好意思地朝着洛老师摆摆手,一蹦一跳地继续往前走。
程苔已经参加过很多次画展活动,对于这种行程早已经熟悉,有镜头的时候就微笑,没有就自己到处走。通稿里大多都是精修图,不会涉及专业性。她只是负责来提高活动话题度的,对于画展本身没有什么实质性意义。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到处转。她其实并不知道这些画到底表达什么,只是想要为自己找一个安静的空间。当看画的时候,她不用再保持笑容。
“你好,又见面了。”
程苔转过脸来,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很是眼熟,说:“我们是不是见过?”
对方还没说什么,程苔立马拍了下手,笑着说:“啊,你是那个给我普及美杜莎的人。我还托人从意大利买了迷你版的。”
“不愧是记台词的人,记性果真很好。你喜欢这幅画吗?”
程苔有些不好意思,客气地说:“什么喜不喜欢的,我不是专业人士,随便看看而已。再说这幅画是非卖品,我只能在这里看看。”
“这幅画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对方递给程苔一张名片,“幸好你真的喜欢。”
程苔接过名片,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徐墨。她努力地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不解地问:“我?送给我干吗?”眼前这幅画有将近两米,比程苔高了一大截。用色大胆鲜艳,一看就能感受到生机。即使不是内行人,程苔也知道这幅画费时费力。
徐墨看着这幅画,似乎有无限感慨,“谢谢你当年买了那么多我的画。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已经转行了。”
“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程苔这才知道,她曾经买的那几幅画都是眼前这个人的作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她按照徐墨指的方向,在画的右下角发现了自己名字的拼音,小小的,与画中的花瓣融为一体。
当年程苔不过因为一时之好,买了几幅画,不曾想会有这样的后续。更让她意外的是,徐墨告诉她,自己的女儿小名也叫程程。这更让程苔觉得有些惶恐,她哪里够格这样被人挂念着。
程苔看着徐墨女儿的照片,感慨:“真好,我只有一个侄子,正愁没有人穿我自己代言的童装。以后小程程的衣服,就交给大程程吧。”
在海边拍画报折腾了一天。程苔的背被晒到发红。她心里本来是有些不满的,这种完全可以靠后期修图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辛苦。但看着摄像师明明晒得不行还在那里现场安排工作的时候,程苔似乎明白了什么。
现在机器可以做到一切,可人们还是对手工的味道念念不忘。后期确实是无所不能的,可如果只靠后期,演员或是歌手的职业又有什么存在意义。
晚上工作结束后,程苔还是觉得背部刺痛。她没什么睡意,倒是被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吸引去了阳台上。
满天繁星,世间一片寂静,只有海浪声。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读到过的人物鲁智深。程苔一向是不怎么喜欢看水浒的,觉得里面的女性真真是命如草芥,但被爸爸逼着也只能硬着头皮老老实实看下去。
此时她听着海浪声,倒是想起来鲁智深临了写的那句话:钱塘江上潮水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那个时候的她读到这里,很是不解,不过就是听个潮水声,哪里来的这么多感慨。
现在的她,光着脚站在阳台上,看着不远处的海面,听着海浪拍打沙滩,一声一声,她仿佛也挣开了什么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那时的她,一心想要演女主角,后来想要做瞿山南身边的程苔,想要做电视屏幕上的明星程苔,什么都想做,就是不会做程苔自己。
分手那天她对瞿山南说:“我不会放弃做演员的。”
做演员是她手里唯一的砝码,即使后来她下次决心和瞿山南结婚,也在是否放弃这条路上左右徘徊。
幸好她没有,不然到头来,真的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段人行告诉她:“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好。”
程苔想要继续开心地生活,不做谁的谁,只做程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