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蔓叹了口气,盘腿坐正,看着程苔,问:“你觉得叶镜,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话什么意思,他不是真的,难道说是妖怪变的?”程苔实在是不明白齐蔓在说些什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齐蔓哭笑不得,“你觉得叶镜和我在一起是真心的,还是假的。”
这下轮到程苔哭笑不得,无奈地说:“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是他。”
“你啊你,真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齐蔓红着脸,抄起抱枕就往程苔这里丢。
程苔一把抓住抱枕,丢到地上,笑着抱住齐蔓的胳膊,靠在她的肩膀上,说:“管他真的假的,你开心就是真的,你不高兴就是假的,想那么多没意义。”
“真的吗?”齐蔓有些怀疑,低下头来自言自语。
程苔安慰她:“放心,你们谈恋爱而已,又不是卖身契,别想那么多没用的。”
“唉,万一又是一个负心人怎么办?”
“那你就像对负心人一样甩了他,没什么的。”
程苔比划着武打戏里的动作,齐蔓这才笑出来。
没有工作安排的时候,程苔偶尔会去疗养院走走。疗养院里不会有镜头。她什么话都不说,就是在湖畔坐一会儿,都觉得开阔了不少。
这天她和往常一样坐在湖边,一对父女两经过,女儿临时有个电话要接,父亲就坐在程苔的旁边。
程苔来过几次,疗养院里的人她基本上都认识,她想起这个父亲是徐叔叔。
程苔看了眼徐叔叔女儿的背影,笑着说:“徐叔叔,你女儿真孝顺,我都见过来了好几次。”
“哪里,她就是今天有空闲,才来看我一眼。”话虽这样说,但徐叔叔很高兴地笑了。
可只是笑了一下,徐叔叔似乎又恨低落,看着女儿的背影,无奈地说:“这么大人了,身边也没个伴,叫我怎么安心啊。”
程苔安慰他:“现在人都忙,时代也不一样了,急不来的。”
“我知道,但我就是担心,万一我哪天去了,丢下她,我也走得不安心。”徐叔叔越说越低落,忽然问程苔,“你父母催你吗?”
“催,天天都催,催得我都头大了。”程苔无奈地笑笑,看着湖畔的树林。
“你也别埋怨他们,我理解父母的心,年纪大了就盼着儿女好,这一辈子也就这点儿盼头。”
回去的路上,程苔还在想着徐叔叔的这句话,又想起了父母,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们,但最终还是没好意思拉下脸来。
最后还是妈妈先打了电话来。她没有说其他的,和以前一样,问问程苔最近的生活,又告诉她,大伯母做了年糕,问她要不要。
程苔说:“要,家里还有什么,也给我带点。”
母女俩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
但没过几天,程苔又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她原以为又会扯到结婚的事情,没想到是爸爸。
爸爸说:“程程,你别想多了,我跟你妈,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太孤单,怕你没有人陪,想着找个伴就好。”
程苔劝他放心,说:“爸,我真的挺好的,没觉得孤单。我会孝顺你们的,也会让小行快快乐乐长大。”
但她没想到,爸爸继续说:“你知道当初我们为什么那么反对你和那个瞿总吗?”
“知道,担心我们合不来,也担心我受委屈。”
“不完全是。”爸爸似乎很是犹豫,但最后还是说出口,“很多年前,我就见过他们。我当时听到他父母争吵,也听到了那句话,他们家,是看不起演员的,你是演员,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尊重的。”
程苔愣住了,她第一次听到爸爸和自己提起这件事。过了这么久听到,程苔早就不好奇爸爸是什么时候见过瞿山南一家,这都没什么意义了。她轻声说:“不重要了,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我赚我的钱,他们家什么看法,对我不重要。”
程苔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但却不提爸爸的电话,只是问她要不要新衣服。
“我们不缺衣服穿的,你前段时间才给我和你大娘买了新衣服,够穿的,你自己在外面省着点儿花,我们在家里不用花多少钱的。”
“妈。”
程苔打断了妈妈的话,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很犹豫,最后只是说:“没事的,我有钱,给你们买点儿衣服而已,不是什么大钱。”
妈妈很欣慰,说:“我们程程啊,就是优秀,一家子的骄傲。”
临睡前,程苔在黑暗中发呆。她想起小时候,自己会在戏剧团其他人的面前背唐诗,表现基本功,大家都为她鼓掌,妈妈站在一边,脸上很是高兴。虽然她不像爸爸同事家的孩子那样考第一名,但她勉强能混个优秀,再加上平时看起来乖巧,爸爸也不至于在同事面前尴尬。
至于奶奶,就不用说,天天在邻居面前夸程苔。
后来程苔做演员以后,最经常说的话就是“网上写的都不是真的,别相信”,但父母还是经常会上网搜索她的名字,每次有什么称赞都会和程苔说,却闭口不提看到的负面报道和恶意造谣。这个时候,程苔就会庆幸,幸好奶奶没有看到这些,不然难以想象她会多伤心。
偶尔累的时候,程苔也会想,什么都不要了,回家里去看个小餐厅,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但她很快就会忘记这个想法。
她还是会在镜头前继续工作。
至于爱情和婚姻,她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只有继续往前走。程苔也好奇,究竟有什么在前面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