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装出的凶狠草草结束,被选出的负责人躺回床上用被子捂住头,放任雨果他们自生自灭。新晋孤儿们自顾自怜的哭了会,等到连最小的孩子都意识到父母不会再回来之后。他们爬上离得最近的床,抽咽着昏睡过去,度过了饥饿寒冷又凄惨可怜的第一晚。
人的悲伤能持续很久,与之对应的同情心却不是一回事,修道院也不可能养着群孤儿吃白食。修女没在早晨六点把孩子们通通叫起来已是额外开恩,而这之后的工作,从厨房切洋葱到打扫室内室外的每个角落,包括擦圣母像擦蜡烛台擦所有能擦的东西,诸如此类样样不少。
赛琳娜太小了,只能跟在哥哥后面打下手。正是因为妹妹很小,所以还会时不时问哥哥“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你爸爸妈妈死了,傻女孩!”雨果都没来得及回答,这权力就被巡视至此的小负责人给无情剥夺。
妹妹闻言眨巴着眼睛,似乎是在相信这话太哭一场和直接否认之间犹豫不决,雨果跳下弥补身高的板凳,勇敢面对欺负妹妹的坏蛋。
雨果也才刚满七岁而已,个头不到对方下巴。青春期是令人困惑的年纪,大男孩莫名其妙主动挑衅,又毫无预兆的抽动起鼻子,语带哭腔的说道:“我妈妈也死了,死在城外……”话没说往他又强行打住,咬牙切齿的冲兄妹俩喊:“都死了,全都死了!”说完便跑着离开,把吓呆的孩子丢在原地。
目送挑衅者走远的背影,雨果抬起头,在被四面石墙环抱而成的方寸间仰望苍白的天空。上面什么都没有,除了那轮勉强能称为太阳的浅黄圆盘,连飞鸟都没一只。
我要离开这儿,我和妹妹要离开这儿,男孩抓紧了赛琳娜的手暗暗发誓。兄妹俩心有灵犀,感到希望的妹妹又问了:“我们要回去找爸爸妈妈吗?”
做哥哥的面朝着天使劲眨眼,才没让泪水落下来。
“是的。”他尽力做了七岁小男孩能做到的虚伪。
妹妹笑了,两岁小孩怎能识破谎言?
到了夜里兄妹俩挤在一张小床上,哥哥等到妹妹入睡才敢松开环绕她的胳膊,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他把手伸进内衣口袋,那里装有乞讨来的一枚金币,这是两人救命的本钱。
雨果如愿以偿的摸到了坚硬光滑的贵金属,他放下心来准备去睡。
“孩子……”
男孩没在意,他紧闭双眼。
“雨果,我的孩子。”
是母亲的声音,他抬起头却什么都没看到。对至亲的渴望让雨果拒绝向睡意屈服,他瞪圆了眼睛在只剩下月光的房间里四处寻找。
一张女人的脸在窗外出现,那真是母亲,还对雨果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