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从何来,连陈平自己都不知道。也许是强烈的反差感,也许是内心最底层的一丝善意。
陈平虽然发怒,但怒气却消失得很快。
陈平的心里很清楚,北阳县的惨剧也有他的责任。无论是陈登还是陈平,谁也逃脱不了。
陈登复杂的陈平,目光中闪出丝丝涟绮。
“唉。”
陈登长叹一口气,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民宅,道。
“走吧,去那里看一看,我在那家征过粮。”
陈登说完,向民宅走去。陈平压制住心中的情绪,紧紧的跟着陈登。
“滋。”
木门被推开,空荡的小院子映入眼帘,除了开门声之外,静得可怕。
“滋。”
房门被拉开,陈登陈平径直而入。
“哎呀,哎呀。”
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从内房传出,二人闻声望去,一副心酸的画面呈现在眼前。
那是一位瘦骨嶙柴的老妪,她正座在床榻边,照看着一位老丈。
痛苦之声的来源,正是从老丈的口中发出的。
“大人,我的儿子已经去当兵了,我家也没有余粮了,求求大人放过我们,放过我们。”
老妪看到陈登,脸色大变。连忙跪地叩头,很快,额头上出现了一片片血迹。
“唔,唔。”
榻上的老丈费力的伸出手,满脸胀红的指着陈登,目光中透露出浓浓的仇恨,盏茶时间之后,老丈大口咳血,伸出的手不甘的放了下去,但是那双浑浊的双眼,却始终睁着。
“老头子,老头子。”
老妪见老伴咽气,不停的哭喊,待喊累了之后,老妪满脸死灰,一头向陈登撞去。
“噌。”
拔剑声传出,鲜血伴着老妪的头颅在空中飞舞,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陈平,你干什么,你为什么杀她。”
陈登满脸狰狞,双手抓住陈平的衣领,狠狠得瞪着陈平。
“元龙兄,你不该再来的。从你踏入房门的时刻,结局就已经注定。我杀老妪,只是为了让她解脱。如果你有心,多照顾一下老人的儿子,如果你一直心愧,平弟可以代劳。”
陈登松开了双手,浑身无力的摊在地上。
陈登看着房内的两具尸体,喃喃自语道。
“我有罪,罪孽滔天。想我陈登,平生之志为国为民,如今竟然成了一名大恶之人。我的心很热,我的身体在不停出汗,我脱掉了铠甲,摘掉了头盔,我想凉爽一些。但我无法释放我的内心。我的脑海中呈现出千百张人脸,他们在向我呐喊,向我嚎叫,我无法摆脱。陈平啊,这种感觉你应该能体会到,只不过你穿的是铠甲,我穿的是罪恶。”
陈登颤悠悠的站了起来,捡起老妪的头颅,待细心的擦拭一番后,将老妪的头颅和尸身拼接在一起。
“咚咚咚。”
“咚咚咚。”
陈登对着两位老人连续磕了六个响头,待磕完之后,陈登转过身来,怒瞪陈平。
“你为什么不磕,你给我跪下,磕头。”
“哈哈哈。”
陈平哈哈大笑,最后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我凭什么磕头,他们二人又不是我的父母,虽然他们的死我也有责任,但我不在乎。”
陈平说道这里,一把将陈登拎了起来,然后一字一句的大声道。
“陈登,陈元龙,你听好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百姓,我不在乎这些人的性命。”
“悠悠乱世,男人就应该心狠一些,勿要有什么顾虑。”
“人道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陈某,陈平也,堂堂大丈夫,亦要以百姓为刍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