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许靖的引人瞩目。
南侧第二席的任文公,便显出了十足的仙风道骨。
只见他呵呵笑着,抬手间,一头冠顶赤红的丹顶鹤,迈着优雅的步伐,从袖中走出。
丹顶鹤仰头“唳”鸣一声,也自将压迫化去。
最后,是位在正中的许季山。
他先是担忧地望了襄公矩一眼,随即振衣起身,霎时间,王承先施加的压迫力,好似被流风吹雪,尽皆飞去。
檀德台上,被压迫了一回的士人们,纷纷喘着粗气,露出心有余悸之色。
众人虽说修为有限,但眼界还是有的。
哪里不知道这是王承先凭借修为境界,动手了!
一些人越发看不惯。
但也有一些人,心头动摇。
“王承先,你莫要太放肆!”
许季山大声怒斥。
“非毁先贤,恃强凌弱,这便是你在太平道宗,修习《道德》之所得么?”
王承先毫不示弱,当即反问:“哦?不知我非毁了哪位先贤,又欺凌了哪位弱小?”
许季山怒道:“牙尖嘴利!你所谓陈词滥调,俱是先贤所言,扬子析《易术》、合《道德》、融五行,这便是你口中的五行天命之说,竟要直将这些前贤至理丢开,我看你是狂妄到失了心志了!”
王承先却不生气,昂着头,不屑道:“扬子确是贤者,小子虽不从扬子之道,亦是敬佩其品行高洁。然而,敬佩归敬佩,扬子之学于扬子之时,固为珍宝,奈何其学距今五百年矣,而后学之人战战兢兢不肯稍出简牍,趴伏跪拜不敢瞻望祠像!”
“敢问,似此重复重复,毫无阐扬之辈,便是尊崇前贤?”
王承先说到这儿,转身将站在周围的士人全部一划,昂头道:“我今所刺者,非是扬子,直是尔辈!学得前贤之形,不传前贤之神,扬子学《易术》、究《道德》、思五行,阐先师未述之理,开后人未行之道,固为贤者矣。似尔辈学步而已,焉得与我言道!”
一众士人全都红了脸。
这次不是被压的辛苦,而是被骂的羞愧。
许季山更为愤怒:“诡辩!人有贤愚不肖,焉得人人皆如扬子一般?我辈才具不如,虽止学步,亦是传道于众!”
对呀!
人和人不一样。
哪能个个都跟扬雄那样的贤者相提并论?
你王承先要求那么高,你自己能做到吗?
众人心中又有了底气,尽皆目视王承先。
只见王承先神情越加高傲,他干脆迈步走出席位,骈起手指,遥遥一指许季山。
“传道于众?”
王承先哈哈大笑,好似遇到了多么可笑的事情。
“你有何资格,传道于众!一个学步之人,也能知晓你所传之道,是真是伪?莫说传道,你不过是误人子弟耳!”
许季山被气个倒仰。
南侧坐席上,除去仍旧闭目,一动不动的襄公矩,众人也纷纷皱眉。
王承先太过分了。
叔孙无忌倒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某向来只知这王氏小儿口舌便给,性子有些高傲,却不知道,原来直娘贼的是个爽利人!”
陈仲失笑摇头:“此子虽则好斗,却也并非全无道理。且听他有何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