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万一,讨伐队伍分为了三队。艾斯也如利玛窦所诺的被安排到第三梯队。
从王都去往史丹城按他们每个人最大脚力计算,不过半日就能抵达。这距离同样表示教皇的袭击会更快地到达王都。王都的防御工作全权交给了留在那的人。
一般来说,他们应该确认是怎样的袭击再决定是否出发,没这样做的原因有一个是这次讨伐队伍人数极少,甚至第二梯队只有一人。利玛窦将计划建立在教皇拥有空岛的领导人一样的‘心网’,最糟糕的情况是他们计划已经暴露。但他们还不至于束手无策。
就比如现在教皇一定很不快。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能杀了他的猎犬已经从黄泉乡归来。他想必相当重视。
更加棘手的另外人物也大摇大摆地向史丹城前进。
之前也提过,因摩特斯地形以山地丘陵为主,被誉为神圣白河的河流穿过了整个岛屿,人们自然而然地在被河川冲刷后的平地建城,通往各处的道路被夹在丘地之间,偶尔还会被突然出现的峡谷隔断。从河流发源往下,分别矗立着史丹城,王都,阿诺城三座最为繁荣的城市。
因摩特斯岛屿周围的海洋变成冰川,但河流没有结冰。青雉有意控制了冰的温度,只让想冻住的地方结冰。他当然也做得到让整座岛屿的水结冰,当然还包括其他所有东西。因为他是海军大将。
只要他还站在这里,因摩特斯就不可能迎来破灭。
路上吹过一阵寒风,石板路变成闪亮的滑冰场。凌冽的风裹挟着刺人的冰凌,青雉站在冰晶滑板上迎着风悠然地吹起口哨。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花了多少精力在排除体内的毒素上。
青雉对接下来要去制裁的敌人只有简单几句话的了解。他并不认为会使用卑劣手段获得的力量有多强大,但他不会轻视对手。青雉不认为自己与任何人合作,只是既然扬言绝对正义,那么他现在需要保护的就不仅因摩特斯的百姓。
在世界完全破碎的视野里,只有寒冰滑冰道无限地向前延伸。青雉眉头微蹙,抬起一边眉毛。随后冰活动起来,像暴雨中的海浪。在冰的浪拍中青雉像海洋的独裁者一样高傲地立于海浪尖。
从远处看海浪形成的冰十分壮观,仿佛冰山刺穿了大地直逼天空。
青雉在与太阳重合的地方腾飞而起,从两百米高的冰上自由落下。紧接着滑板底部稳稳地贴在拔地而起的冰块上,青雉简单晃动前腿调整平衡,继续在冰道上疾驰。这些仅仅是为了上个长坡。
“果然有什么改变了...”青雉喃语道“...再按这个速度一小时就能到史丹城”
可是教皇不打算阻止他。
傲慢?不,这说明压力到了其他地方。
——
王都
虽然我也不全是为了道谢才走远路,但梅的出现是个意外惊喜,之前听利玛窦提过。梅姑且是为数不多知道大致实情的普通人,怎么说也不能让她乱跑。艾斯是有多大线条...
“我记得你是梅小姐对吧,我是黑桃的副船长瓦塔丽,前些时日艾斯麻烦你了”
少女罕见的绿发藏在黄色头巾里,碧绿色的眼睛快速砸了两下,她从一匹年轻的马匹旁离开,向我回礼道“对,你好,我叫梅”
我和她聊了几句,少女的视线从刚才开始就在我的脸与我的手之间来回摆动,我嘴角上扬,举起手中的东西。
“哼,这是达任意克斯特岛屿特产的神秘生物,叫史莱姆,可以做成类似冰粉的食物,现在姑且是我们船的吉祥物,关键时刻可以作为应急食品...”
然后我理所当然的被盖亚的龙升拳KO。可恶,如果我无敌的轮椅还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没事吧?”
梅很担心我,我摆正下巴装作无事发生似的站起来。
“你可以亲切地叫它盖亚(大声)或者阿卡,别看它很危险其实真的很危险,和它说话的时候可以随意点”
[不知死活的家伙!]
梅小姐蚌住了,可能觉得我和盖亚像街头的搞笑组合,实际也差不多。
不过先放把盖亚晾在旁边。
“梅小姐,你有见过格兰医生吗?我刚才好像在这附近看见她了”
传教士和青雉有意隐瞒了这次事件中的某人,那位——制造了病毒A的医生。神秘人明明拥有通天的本事却被刻意隐藏。
他们的掩饰也就瞒住像阿吉尔这种外人。艾斯口中治好德的格兰医生肯定与制造病毒A的医生是同一人物,她的身份和她现在的行踪很让人在意。
“啊,克安格兰(Clegane)?”
梅慌乱起来,手足无措地连连后退。
“克安格兰(Clegane)...”我鹦鹉学舌般的咀嚼刚才捕捉到的发音,关联网络逐渐清晰“啊”
难怪啊,悬赏金4亿谁都不想扯上关系。这件事费特和费尔还不知道吧?克安格兰接近艾斯是为了费特费尔吗?从已知情报看她对我们还是善意。
“没看到就算了,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既然这么快就弄清楚了就没必要继续逗她,她估计也被传教士禁口了。
梅小姐扶着胸口,看上去心里还是怵得慌。
“是吗...瓦塔丽小姐,我可以回去了吗?”
“你不用询问我的,我和你是同龄人”
“是、是啊”
静距离看这位梅小姐还是普通。
“那个...瓦塔丽小姐?靠得太近了..”
没闻出恶魔的味道,恢复期间鼻子都不好使,或是说有等级差的缘故,青雉制造的冰块也闻不出味道。好不甘心啊,有一种自己是杂兵的感觉。
“对了,梅酱对摩亚教的事怎么看?”
知情的人少之又少,王子和叛乱军首领为了防止混乱,对民众大抵采用了摩亚教夺权从中制造病乱这种解释,出示捏造的和真实的证据后,民众大多数选择相信教皇背叛了他们,并高声呼吁杀了他,当然也有不信的人,不过在这悲剧中还相信教皇的人很少。在解释中王子他们并未说出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糟糕,所以表面还算安定。
但像今早一碰民众的心态就炸了,对他们来说教皇直接连接他们的大脑跟他们讲话,各种层面上冲击巨大。
“我吗?”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我的注视下说了出来“教皇毫无疑问罪大恶极,但我还是不太相信那个教皇居然...之前就想会不会是教皇是被瞒着,毕竟他已经那么老了...”
啊,普通人会这么想吧。教皇对他们而言可是建国神,如果某人突然拿模棱两可的证据污蔑梵高是杀人魔,我也会踢掉那人的头。人类真复杂。
“梅酱相信尤利乌斯啊,不过信不信又不能强求”
日后留给那位圣人的是污名还是赞誉,都只取决于他们。要好好努力让这些人活着不然『所有』都是白费。
“把梅子酱拖住那么久真不好意思,你也该对盖亚感到烦了。我们就在这里进行一个王宫的回怎么样!”
“梅子酱是在叫我吗?”
“感觉是个很可爱的食物没关系吧!”
我推着梅往王宫方向走,途中发生了异变。
最先察觉到的是盖亚,我也几乎同时察觉到石子不自然的滚动。天生的感知令我寒毛倒竖,我睁大眼眸感知到地下,从胸口直逼全身的麻痹感却突然袭来。使不上力气的我只能单腿跪在地上。
鼓膜那儿传来远方的雷声。
“啊、唔额——”
“瓦塔丽小姐?你怎么了?”
[不要碰她]
盖亚违和的沙哑声音不知为何特别有威严,梅近在咫尺的手收了回去。
[瓦,你这不是完全没好吗?跟吾闹着玩呢?]
“不是、搞毛啊,呃啊、这是什么?”
脚边升起了轻雾,远处的雷声也逐渐逼近,是地震。
————
第一梯队在确认计划后立刻整备出发,花了三小时时间到达距离圣地30公里的这个地方。这里是因摩特斯最高的地方,十几股水流从周围的高丘的岩缝中流出,在下方一公里的地方汇成形成神圣白河的主流。
七人披着斗篷,踩着枯草登上满是岩石的山丘。他们在一处平缓的空地停下,开始清理地面。
他们在今日宣告的时候就已经踏上旅程,不可能打断计划回去。用稀少的睡眠时间换来了现在。神教会的旅行不可能随身带很多东西,此次更然。对他们而言行礼是最不用多带的东西。
“辛苦了”
背着步枪的青年喃喃自语地从崖边回来,想点头又改成摇头,回答“史丹城内看不见任何人...”
“这附近也没有任何异常,很可疑。但现在只能行动。警备交给你了”
“是”
神教会的教士伸展双臂,手中拿着一枚种子。
黑色的种子像某种坚果,传教士们将随手捡来的树枝插在地面,在周围地面用血画上圈和弧线。完成的图画像浪漫的星图又似缜密的数学图形。
神教会精通的『魔法』有些特别,是自然界最常见的现象,『转化』。通过血肉将神秘力量编制成奇迹,它不属于咒术和巫毒的秘仪之力范畴。也不贴近炼金术。
据传其鼻祖是失落帝国的王,王将宇宙的能量转换成跨越四海的光芒,造就了一个往后万年也未必能重现的伟大帝国。
后世将这个帝国的名字称作海『亚特拉斯Atlas』。当然,这仅是神教会内部的传说。擅长此类工作的教士他们把自己身体当作转换器实现点石为金。
转换是件困难的工程,他们不是沙漏的洞口,需要的时间要比沙子全部流入下层要多得多,几个月都不够。所以便出现了地缭。这还算他们常用的工具。
地缭会盘浮在地底吸收能量,成为他们的强力武器。能量越充沛的地域越合适,就连选定圣地与圣日都与此有关。
传教士将种子放置其中一个小圆圈中,缓慢后退,同时念起古老的咒语。听见的每个人都下意识觉得他们在说未知的语言。每个发音都十分清晰,能从长段咒语中分出小节,拥有转折和连续性。
咒语前所未闻,听者却能隐约听懂其中的几个片段的含义。
“...■■,诞生,以■■■■,祈祷■■,汇聚于此...”
五名传教士低念着未知的语言,周围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氛围。圈中的种子像被回应咒术的邪灵附身,高频震动起来。
能从空气中感觉到种子的震动,不对。不仔细发现不了,是脚下的土地在轻微摇晃。雾气从脚边漫起,可这儿是山岗之顶不可能起雾。
“诶?”
疑惑的声音。圈内的种子消失不见,只留下沙滩上呼吸口一样的小洞。
传教士不再观察发光的法阵,反而观察起四周。
其中一人大喝道“不对,本杰明?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从声音中听得出他也同样疑惑,就算种子对地气产生影响也不可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岛屿沉淀溶解了,这样下去会形成大秘境”
“发生什么了吗?”
好像发生了他们意料外的事,很不好的事。
“只能是摩亚教干的,早就知道不好对付...大秘境完成后行动会更困难”
“地缭能坚持住吗?”
荷兰特打断他们间的讨论,喊道“狗日的,比预想的还快。我们被包围了”
摩亚教像算准了他们出现的地点,毫无声响地包围了他们。
地气像水投入油中一样开始沸腾。雾气升腾,荷兰特朝远处接连开出数枪指出了大致位置。
“荷兰特,你果然该注意用词”
荷兰特身体动作暂停了一下,接着狠狠地砸了嘴“现在是说这个的事吗?看似摩亚教的一群人从东面和西面的坡上来了。数量接近三位数。预计到达时间15分钟”
“来时设的莫比乌斯环呢?”
“对方明显是专业的,我不觉得能挡多久”
名叫本杰明的传教士视线落在秘咒中央的洞口,不知何时那里已经冒出芽孢类的黑色东西“地缭生长还需要时间,希望没有受到灵脉过活化的影响。准备与摩亚教周旋。别让他们上来”
听到指示的教士纷纷点头,其中四人向山下奔去。
“荷兰特,你留下继续监视异常”
“额,好的”
本杰明讲完便走到秘咒图案中心,用指环刀割破左手在凹陷形成的图案外又画了一层图案。
“以血为■■,以此身为■■■■”
他将左手覆在洞孔上,继续念着未知的语言。
庄严的光带接二连三地涌出,奔向他撑在地面上的左手,并汇聚在一点。这个景色十分壮观。可能是错觉,总觉得传教士的左手破了个洞。
微弱的地摇还在继续,汇集的光芒越来越多。这些光带随时变化着颜色,就算穿过人的小腿也不会使人感到异常。
山岗上只有男人低沉的说话声和水流叮咚声响,荷兰特仰头盯着天空许久像人不在这里。三人中只有一人不知所措。从这里看不见山下的战斗,心情越来越焦躁,前额和胸口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