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君恨我生早,我恨君生迟。”水若痕说道:“但是菲柔,你想过吗,在你们人类,男人跟女人之间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想象。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辗转反侧在干什么,想象。可是你们人类的想象终究会枯竭,因为你们会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老,因为老了,所以变得无趣,所以没有情调,所以喜欢唠叨。可我们精灵不同,我们不像人类那样衰老,我们不会索然无味,我们喜欢制造浪漫,我们习惯拥有情调。而我,作为精灵族风趣的王子,更可以给你美好的生活,让你时时都能有新鲜的想象。”
顾菲柔看向他,心中忽然被什么牵扯了一下。如果他是一个浪漫的男人,该有多好!可惜,他只是一个浪漫的精灵,而且是大自己一千岁的精灵。
“就这些,能改变得了我们两个之间一千年的距离吗?”顾菲柔问。
莫名的酸楚蓦然而来,水若痕的身体轻轻一晃。
“你知道吗,若痕,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被你的气质吸引了。”顾菲柔深情地看着他,“你踏着清风而来,缓缓从天而降,紫色身影下,璎珞轻舞,暗香浮动,玉手撩点裁云镂月风华迤逦,就在你堵住龙辰嘴的那一个凝固的刹那,你在我心中就种下了极深的印象……可是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雕梁画栋的高楼,川流不息的商客,琳琅满目的商品……这一切都一切在我的眼中,都是遥远和陌生的,都是怪异和不真实的,如果我能选择,我一定会想办法回到现实世界中去,那里有手机,有电脑,有汽车,有飞机……即便我确定回不去了,我也要坚持我在那个世界里的原则,即如果要结婚,就一定要嫁给一个男人,而不是别的什么。我没有对精灵歧视的意思,其实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但这就是我的原则,你……能理解吗?”
水若痕看了她一会儿,用一种温润如玉的声音说道:“也许我们,可以先不探讨这么沉重的话题,你可愿意,让我一直守候在你身边?”
这是一种可以包容一切的温柔,水若痕给她的,是世间多少女子翘首以盼的。精灵的王子,肯屈尊守候一个人族的女子,她没有理由表示拒绝。
“谢谢你,若痕,”她感动得哭了,这是她作为间谍以来最难得的真实的泪珠,完全没有任何的矫揉做作,“从我一进入神梵世界,我就陷入了争斗,不得不去闯过一道道的关卡。我苦苦地寻找着同伴,可以信任她们,却不能依赖她们。我知道我的敌人是谁,也知道他们的嗜好和兴趣,但我就是奈何不了他们。现实世界的身份是我的弱点所在,也是最容易被别人利用的突破口,为此我讨好新月夫人,在辰月儿的刀下死里逃生,但我依然逃不过蓝楚漓的法眼,在蓝心锁的冰冷中艰难地活着。我得感激皇甫洛冰,他的混元红炎帮我度过了一些困苦的时光,我也对他用了真心和真情,你也知道,这对于间谍出身的我而言,是极为难得的。可是皇甫洛冰并不是我所要找的那个人,就在我最悲伤最痛苦最失望最难过的时候,你优雅地出现了……如果你愿意一直陪着我,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对顾菲柔这样的职业女性来说,能露出柔弱的那一面是极为难得的,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动了情,真的很欣赏对方,她是断断不会把自己的这一面展现出来的。
说不清是谁主动,也说不清这期间她到底有没有产生过拒绝的念头,即使有,或许也是一闪而过。总之在水若痕那热烈的拥抱中,她的双手并没有推开他。
这是她来到神梵世界后,第一次与男性拥抱,她的胸口紧紧的,眼中热热的。纵使那心原先再寒冷再坚硬,此时也已完全融化。什么间谍的荣誉、光耀、国家、任务、顾忌……都离她远去,其实本就该离她远去。什么都可以丢弃,什么都可以失去,什么都可以忘记,什么都可以割舍……她只要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再也不要像错失肖同那样痛苦,像伤害雨婷那样自责,像半老徐娘般的悔不当初,像白发老太那样的抱恨众生,人生短暂,为何不能芬芳一点?生命短暂,为何不能鲜艳一点?真情短暂,为何不能灿烂一点?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一个精灵,她真的愿意去深爱,接受他的抚摸、辗过……
他们就这样拥抱了许久许久。
这不是她与异性拥抱的第一次,她的第一次已经奉献给了国家。
但这却是她最真、最实、最投入、最忘我的一次,是永生难忘的一次,是永恒闪耀的一次。
良久,他凝视着她,“蓝楚漓不让你修炼水系魔法,你留在‘水魂’还有意义么?”
“有啊,”顾菲柔享受着水若痕怀里的温存,轻声道:“我发现了风翼的秘密。只要能够把风翼修炼到极致,它就可以做到瞬发。如果再配上我在间谍里学到的那些杀招,我就不惧怕任何低等级的魔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