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画眠说这话时,看向的是那位唯唯诺诺的许大夫。
他是老馆主的儿子,应当得到他的准许便可。阮画眠觉得只有自己亲自查探,才能得出最后的结果,而并非听信他人言论盲目跟风指责。
许大夫点了点头,倒是同意了。
阮画眠掀开那道白布,老人家的面容很是安详。风烛残年的老者,脸上布了许多皱纹,胡须花白。面相温和,这应当是一位很慈祥的老者。
面部浮肿,口歪眼斜,是典型的中风症状。
“能把老人家平日里喝的汤药给我看一眼吗?”
阮画眠诚恳发问,走向了许大夫所指的地方,那里放着昨日夜里熬好的汤药。仔细嗅了嗅,拨了拨一旁的药材,阮画眠并未发现大的异常。
碗底的残渣发黑,已然是熬了很久的。这是一剂续命汤药,是用来扶正祛风的,是罕见的良方。
摩挲着旁边的甘草芍药等,阮画眠想到了自己刚才在老者身上闻到的很轻的甘草味,突然明白了。
但是还得亲自确定一番。
“老人家前几日夜里是否吹凉风?为何方子里如此多的甘草?”
阮画眠叹了口气,前几日夜里风大,她自己在后山上还不慎摔了一跤。
至于这老人家本就身子骨不适,凉风入体,药相当于白吃。身为医者,半辈子从医,老人家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身子。
甘草虽性质平和,可以清热解毒,但不宜长期过量使用,否则易造成浮肿加重,呼吸不畅,不利于肝肾。
这两样单拎出来倒不至于惨死,只是放在一起便是极其要命的。
“拦不住,公爹不听我们的劝阻,非让我们加大甘草剂量,说是清热解毒。”妇人哭哭啼啼,连忙解释。
白布接着盖上,愿老者安息。阮画眠沉沉开口:“老人家是自杀的,与许大夫两人无关。甘草过量,夜里寒风。老人家不愿到了晚年还拖累一家,故而选择赴黄泉。许大夫两人一片孝心,日夜操劳,还要被人如此冤枉,委实是心寒。”
将目光转向了那个一开始就指责的人,阮画眠可以猜到这大概是医馆的对家。那人眼神躲避,没有半分哀凄,甚至是幸灾乐祸。
大概是想趁这个机会让这家医馆受人唾弃,自己好一家独大,当然这只是阮画眠的猜测,毕竟也不能以小人之心来度量。
一番解释之后,看热闹的人也就离开了。
剩下的都是老人家的至亲好友,满屋子的哭声,压抑悲痛。谁都没能想到最后是这样的原因,老人家不愿意拖累一家,选择了自杀,委实让人叹惋。
阮画眠选择了直接离开,剩下的就是他们的家事。举手之劳,她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安心罢了。既然事情解决了,她便也不用停留在此处。
当屋子里的人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个好心的姑娘不见了。
“那姑娘人呢?她可是帮了医馆的大忙,要不然今日还没弄清公爹的死因,就进了大牢。”
那妇人擦拭着眼泪,没有寻到哪位好心人的身影。
“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