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傅容礼的声音里没有太多情绪,但正是因为没有情绪而显得不近人情,甚至冷血。
他转过身,看向指尖夹着烟的傅时聿,皱着眉呵斥,“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
傅时聿将吸了一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淡漠道,“每个字都听得清楚,但是恕我不太明白,什么叫给我安排了联姻对象?”
他冷寂的眼神里慢慢沁满了嘲讽,“我记得我已经结婚了,当初还是你逼的,你已经老到记性这么差了吗?”
“傅时聿!”傅容礼厉声呵斥,“别以为你接手了傅氏就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爬得再高我也是你老子!”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个子高过他,能力强过他的儿子,终于有一瞬间的挫败感,他好像从来没有懂过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似乎从他十年前回傅家后,他们父子之间就没值得拿出来回忆的东西,此时想起来,除了当时看到他时那短暂的愧疚感,脑海里竟是一片空白。
只记得当时十六岁的傅时聿身上穿着起了毛边的白衬衫,泛白的牛仔裤,明明很是落魄,可他那双狭长的眼眸里却有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冷静和不符年龄的气场。
那个没有丝毫父子相见的场面傅容礼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如今二十六的他身上还有着那时候的影子,却更加的淡漠和无所谓,让他总是对自己这个儿子有所忌惮。
可他再厉害也是他儿子。
做父亲的自然是希望儿子好!
时绥当初只是个工具人,何况之前已经和她达成了协议,此刻他反对是怎么回事?
傅容礼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眉色微沉,“别说你喜欢上她了?”
傅时聿淡淡地勾着唇,若有似无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眼里蕴含了无数的意思,傅容礼看不明白,只是沉着脸道,
“当初让你娶她也是为了你的名声找想,如今你母亲的骨灰也拿回来了,你的目的达成,这件事都是你得了好处。人家也愿意和你离婚,怎么到你这里就不成了?”
空气里有一秒钟的凝滞。
傅时聿眼神阴鸷地扫过来,嗓音寒凉,“你逼她了?”
傅容礼摊手,“不用我逼,她很知趣,自知配不上你,我答应她可以在离婚之前得到她想得到的资源,她一口就答应了。”
傅时聿盯着书架的某一处,俊脸阴沉如水。
片刻后,他微微敛了眼皮,平静道,“再说一遍,我自己的事自己决定,要塞联姻对象过来,可以,你自己接手,我想沈蓁会很乐意看到。”
听出来他在嘲讽自己,傅容礼一张脸瞬间变了色,“你放肆!”
他深吸一口气,“
你听也好不听也罢!时绥她没资格当傅家儿媳,我可以给你三个月时间去处理。这期间,你先和谢家那位好好相处。”
说完,他又放了一句狠话,“时聿,你别到最后逼我出手。”
傅时聿并没给他面子,一句话没说冷着脸摔门而出。
……
时绥转着轮椅跟着沈蓁走到湖边。
说实话每次面对沈蓁,她心里都很忐忑,怕她又有什么要求提出来。
时绥坐在轮椅里,低着头,等着她开口。
大概过了有两分钟的时间,沈蓁才转过身来看她,弯下腰双手撑在她身侧轮椅上,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傅容礼之前和你说了什么?你最近的表现有点反常。”
时绥愣了一下。
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皱着眉回视,“你在我们身边安插了人?”
“保镖里有我的人。”沈蓁也没有隐瞒,她笑着道,“我从来不会把所有的赌注押在一个人身上,如果你背叛了我那我岂不是前功尽弃?”
时绥沉默。
心里已经在一个个过滤傅时聿身边的保镖。
沈蓁看在眼里,却并不在意,“他要你离开傅时聿?”
时绥睁大眼睛,有些意外。
沈蓁勾唇,“别意外,过河拆桥嘛,傅容礼最擅长了。我和他这么多年夫妻,如果连这些都不知道,岂不是太失败了吗?”
“你答应他了?”
时绥垂眸,避开她的视线,淡淡道,“等找到证据,我自然要离开。”
沈蓁站直身体,笑了笑,“也好,傅时聿不适合你,既然知道要分开,也就不要再放任自己的感情。”
时绥皱起眉。
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