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管道拐角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进到这里面,万一有人扔个炸弹什么的进来,那不是分分钟要玩完?一个劲地看着一动不动几乎静止的画面有些无聊,聂少言起身去客厅想倒一杯水。
“少言……”安洋也在客厅,同样是准备倒水,见聂少言出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要喝水吗?”
聂少言不语,大半夜的他还能出来干嘛,捉鬼吗?面无表情地路过安洋,他直接拿了一瓶矿泉水,却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安洋叫住了。安洋永远都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虽不是装出来的,但她的表情里几分真几分假,聂少言已经完全分不出来了。
“有事?”惦记着房间里的游戏,聂少言皱着眉转身,顺手拧开瓶盖喝了口水,“麻烦快点说,就算你很闲,我还有急事。”
安洋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再拐弯抹角,“你是不是还在气我当初没有和你一起打职业联赛?”
就这事?聂少言倒是没期盼着有什么悲催的苦情大戏,但这种早已经快被安洋说烂的开场白实在是有些无力,“你愿不愿意打职业联赛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从来不会硬逼着任何人坐在比赛台上,那是一种侮辱。”
对他,对乱世,对许多人的梦想而言,都是一种侮辱。比赛台上会有失败和泪水,但绝对不会是因为厌恶了那个舞台,只是气自己为什么没有赢了比赛而已。
“我知道你会生气,但你知不知道一个女职业选手到底有多难?”安洋的嘴唇有些发抖,和聂少言抱怨做一个职业选手有多不容易,多半会被他回一句那你就离开。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聂少言没有说任何话来反驳,只静静地盯着她,声音平静,“继续说,有什么想说的,今天一次性都说完。”
然后……远离我的世界……
“我拼命地训练,想和你站在一起,可你知道有一天经理私下找到我和我说了什么吗?他说考虑到我是女生,所以希望我暂时不要上场,怕我控制不了情绪。”安洋无奈苦笑,“他倒是说的没错,女生相对来说可能会比较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特殊时期。”
当时她听了经理的那些话,真的想当场跟他拼了,明明她的成绩并不比男选手差,凭什么就要让她坐冷板凳呢?什么暂时不要上场,这种敷衍的话鬼才会信,他也不是多有信用的人。
“人们常说男人三十而立,奔三对男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对女人来说呢?我不怕你笑话,当时我妈都来劝我,说我要是真熬到快三十才退役,连有个孩子的风险都可能增加。”
“……”
“而且,不是什么人都有蔺清那种爽朗的性格,像我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说是卖可怜才得到的机会。”安洋咬了咬嘴唇,今天晚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就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再说了,即便是你,聂少言,你敢说你从不会因为选手是女的而介意吗?这个圈子里对女生的歧视有多少,你会一点都不了解吗?”
“就算是蔺清那样技术好的,大家也可能会觉得换上个男性选手会更好。打好了是队友带飞,打烂了是女生背锅,凭什么?蔺清她……”
“蔺清她很好,很勇敢。”聂少言突然打断了安洋的话,“今天有人跟我说,不走常规路的人总要付出点代价。对于女性来说,电竞确实算不上一条常规路,她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成功了。”
“面对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挺过来的,一个女人威武得像个金刚,确实没半点女性的娇小可爱。”聂少言想想蔺清那强悍的操作和行事风格就想笑,“但是比赛场不是撒娇卖萌的地方,我承认,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有些不喜欢女选手。但在我见识到一个女生的操作之后,我发现自己简直错得离谱。”
聂少言直视安洋泛着泪光的眼睛,叹了口气,“安洋,是你让我第一次正视女选手,而不是像看花瓶一样看着她们。有你的保护和冲锋,当时的我对胜利多了一分指望,只可惜……后来那一分指望没了,倒是蔺清当头给了我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