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三太公家里回去的。
一路上她的脑子里各种记忆涌现,一颗心就像是泡在酸水之中,浮浮沉沉又酸涩不已。
三太公是当天夜里过身的。
因为许中平一家,只有他一个人在村里,他媳妇与孩子都在县城,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三太公是等着家里的人都聚齐了,清清楚楚交代完后事,才带着笑意走的。
老人家的丧事自然是大办的。
虽然在葬礼上没有哪个不开眼的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但是三太公去后不过半月时间,就有人来许言夏家里问请先生的事情了。
那日三太公嘱托众人没有避讳村里的人,三太公家左近的邻居就有在一旁听着的。
大伙儿都知道三太公给了许中全一百两,让许中全给族里请先生的事儿。
许中全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他能到哪里去请先生?
这事儿还不得靠许亦柏或是许言夏去求白家与沈家吗?
许言夏这几日还沉浸在三太公去世的伤感之中,打算在村里为三太公守七七四十九日的孝,替老人家念四十九日的《救苦经》与《度厄经》。
头一个来许家找许中全的,是许三春的兄嫂。
他俩有个七岁的儿子许行纵,在三太公的学堂读了一年的书了。
原本他俩对许行纵读书的事儿也没有多看重,就是觉得孩子皮实,与其让他在外头疯玩,不如送到学堂认几个字,反正在族学读书又花费不了几个钱。
后来见许亦柏与许言夏读着读着,就读到县城去了,自然想法也就多了起来,也开始认真对待许行纵读书的事情。
许言夏还与许行纵同窗过几个月。
但是在她看来,族学里的那一群小子,就没有几个真正沉下心来,是为了以后在读书的。
大部分要么是家里压着来的,要么是打算在族学认几个字,以后到镇上当掌柜去的。
当然,大部分人也是资质有限,能学会算账,记数,就已经很不错了。
许行纵就是一个资质普通的孩子,他不太聪明,但好在勤奋。
起码没有堂兄许亦枫资质好。
这日清早,家里人该出去干活的都出去了,许亦柏在屋里闭门读书,为乡试做准备。
许中全近日有些劳累,腰又不好,所以许言夏不许他再下地,就在家歇着,带闹腾的榕哥儿。
许二春夫妻来的时候,许言夏正在屋里默默念经。
但他们一来,便将家里安静的氛围打破了。
这个经,自然也就没法念下去了。
许言夏从屋里出来时,只见许二春很是不满的在质问许中全,道:“全叔爷,请先生是太公临终前托付你的大事,还给你一百两,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您怎么还不见给村里请个先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