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同学在文学上很有灵气,能抓住自己最深刻的感受进行追问呢。”伊藤老师无意的赞赏,无形的启蒙与关怀,不知不觉就填补了上杉菲丽卡心中某块空缺的角落。
她没有父亲,烬空叔叔是重要的导师,重要的朋友——而父亲的位置,在她心里一直是空白的。她渴望这种爱,伊藤老师的模样,成了她对父亲最美好的想象。如果他没有离开,是不是自己也能和他这般相处?
就在这日渐的相处中,某种微妙的情愫悄悄地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和小雨及另一个女孩子提起他的时候,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笑容中的甜蜜和幸福。
但是,她不能说出口,他只是把自己当做学生,尽着师长的责任。他有未婚妻,有自己的幸福——她这份单恋,注定要无疾而终。
现实和过去似乎在这里产生了交集,恍惚间,上杉菲丽卡好像又回到了熟悉的校园。
学校的花圃里栽了含笑花,她爱它圆润可爱的花瓣,爱它绽放时夹杂一点深粉色的淡黄。满溢的香甜浓郁而美好,让像琴弦一样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所有的不快也都融化在其中,随着风慢慢飘走。每年花开的时节,花的香甜都会融在大家的欢笑声里。
“姐!”声音的主人是上杉菲丽卡另一个妹妹——筱田雪子。微卷的亚麻棕发及肩,束着半丸子头,脸圆圆的,黑褐色双瞳如星般灵动,活力洋溢。她拉着神内时雨跑来,趁菲丽卡还陶醉在这片香甜时,“出其不意”,扑到她背后,环住她的肩。
“诶?”上杉菲丽卡迅速回过头,“雪子!时雨!”
“姐姐!”神内时雨亲昵地喊了一声,手里捧着便当盒,“要在这里吃午饭吗?”
上杉菲丽卡温声询问:“雪子提议的吗?”
筱田雪子不假思索地应下来:“当然啦!刚才上课老师拖堂了,我们又差点找不着你了!”她噘起嘴,似是有所不满,“还是伊藤老师好,他的国文课比英语有意思多了!”
“雪子你呀——”上杉菲丽卡无奈道,“拐着弯儿夸伊藤老师。”
“他教得好嘛!英语课能有他的国文课那么有趣就好了!这样我爸爸也不会成天念叨我英语不好!”筱田雪子的父亲是国外大学的教授,得空便抓着女儿学英语,好为将来留学做准备。
听着雪子的“抱怨”,上杉菲丽卡觉得好笑,哄着她别气了。
“那,姐——你来教我嘛!”话题绕了老半天,筱田雪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小心思。“处心积虑”就为这个要求。
“那么,你们两个都逃不掉。”上杉菲丽卡轻弹雪子的额头,又摸摸时雨的小脑袋。神内时雨一下子就受了“牵连”,却还是愉快地同意了。姐姐给她们俩辅导数学的那段时间,她们俩的成绩都进步了,这就当是陪雪子好了。
雪子的活力,让上杉菲丽卡的心都暖了几分。那一段段属于小姐妹们的时光,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摊开回忆的画卷,属于她们的笑颜依旧,仿佛那个女孩正陪伴在自己身边,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
她们都特别爱聊起国文课的那些趣事,聊伊藤老师教给她们的东西,从这个故事到那个故事——他就这么把文学的种子撒在她们心里,让文学成了连接他们的桥。
含笑花的香甜悄无声息地融进了上杉菲丽卡的心房。在那座房子里藏着属于她一个人的心事——单恋的温暖与苦涩。这些心事她从未对谁说起,除了戴安娜与欧帕露知道这份感情的存在,它们却都默契地把这当做它们和菲丽卡之间的秘密,对谁都不要说。
就让这份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化,总有一天她会淡忘的。而这些酸酸涩涩,它们和她一起分担着,把酸涩的果实摘掉,只保留甜蜜与温暖——它们会听她诉说。
看这些未曾久远的过去,她在想什么呢?那些心事就这么沉淀在她的记忆中。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了她熟悉的校园,和两个妹妹一起享受着她们的安宁与美好,在人类世界的学校和魔法学校来回穿梭,编织着一段又一段或美好或酸楚或苦涩的故事,用最平常的五味杂陈共同点染她们的时光。
上杉菲丽卡信赖伊藤老师,小貔貅却因看到这样的记忆,挣扎着,伸出两只小爪子,想要遮住菲丽卡的眼睛。可惜它的腿短短的,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它不满的叫声把菲丽卡从恍惚中拉回。
说来也奇怪,她的搭档们刚刚在那片梦境空间就都消失了,反而是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小貔貅依然跟随她。虽然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却仍旧陪伴着她,上杉菲丽卡轻轻点了点它的额头,抚着它的小脑袋。它惬意地“哼”了两声,闭上眼睛睡着了,蜷在她怀中,轻轻打着呼噜。
戴安娜和欧帕露都不在了,小貔貅虽还在自己身边,但兀自睡得香甜,在虚虚实实的交错之中,就只剩下她独自一人了。
她就驻足在这片记忆的荒原,静静地回味着这些熟悉的时光。
这一切都只是曾经,现在的她,注视着过去的她——不远的过去,近在咫尺,那都是她所熟悉的一切,所怀念的一切,属于她和时雨、时泽、池也的世界。
不知道雪子有没有来到天昙,但愿没有。上杉菲丽卡不希望雪子又在这个世界经历这些残酷的考验。
莉亚出身皇族,自小经历重重的难关,没被蚕食;小雨因了日界的磨难,迅速成长,叫人心疼;琴佳被夹在菲雨和江冽尘的纠葛之间,左右为难,扇不动那双本属于她的翅膀。雪子的明净,却依然能守住,只要她没有经历这里的一切,这些也本不该是琴佳、雪子、小雨应该承受的。
记起了雪子,上杉菲丽卡也开始想念这个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