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隐隐浮现出那孩子倔强如初的眉眼,他拿着画像的手微微用力,那孩子的模样与初见时并未有多大的变化,他对她的妹妹没有半点兴趣,他感兴趣想要去了解的只有她,于是他去见了她。
那日的永夜城一反常态的飘了雪,她一袭红衣站在漫天的大雪中,眉眼中少了些许那种病态的苍白,笑的颇有些没心没肺的模样。
虽然永夜城对外声称是她的妹妹寒蛊缠身,但他知道她和她的妹妹都是如此,那从胎体里带出来的蛊毒不会只遗传给一个孩子。
他的手里只有一株重瓣莲樱花,怕是这世间也只有这么一株,他私心的希望给她,而不是给她的妹妹,他们太过于相似了,他很想看看这个身体孱弱却心性坚韧的孩子,长大后大放异彩的模样。
于是他又帮着她寻雪灵狐,他的母亲欠她的母亲一个大人情,这个人情他必会还了她,只是今天她出乎他意料的做法,却让他脑海中固有的一些想法有了些改变,或许做个朋友也不错。
天色大亮的时候,十七来敲他的门,没等他出声,她便几步蹦了过来,盯着他的脸一阵猛看,端详了许久才笑眯眯的边点头边道:“师兄的补药果然是个宝物,看样子你的内伤好了不少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她,这点小伤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苍梧山位于驿馆的北面,出了驿馆一直沿着小道走,大概走一个时辰就到了一个谷口,谷口立着块两人高的巨石,上面刻着胭脂红色篆体大字苍梧山。
这是座很神奇的山,不受四季变化的影响,也不受地理位置的影响,纵使夏日的沁水郡骄阳似火,这里也是寒风阵阵,冰雪连天。
进了这个谷口就能感觉到瞬间降下去的温度,沿着曲折悠长的山谷,越往里面走就越冷,脚下的泥土也逐渐上冻,直到走到了山的底下,已是层层白雪,向上看去便是千里冰封。
苍梧山的山底种植的是从极北之地移植过来的树,天生不畏严寒,纵使大雪飘飞,天寒地冻,这座山底部依然郁郁葱葱,满目翠绿。
十七穿了夹棉的墨色玄纹束腰外袍,披了素青色的银丝线绣流云纹雪狐毛披风,大大的斗篷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她的头脸,却仍是冻得脸色苍白。
薛白瞅着她那堪比白雪的面色,凤眸斜斜睨她一眼:“这么畏寒?”
十七蹲在地上,试图裹紧斗篷来抵御过于猛烈的寒风,她抬头用鼻孔看他:“所以你要将你的披风给我吗?”
哪知这位薛小王爷看了她一眼,又傲娇的一偏头,道:“才不,反正你已经这么抗冻了,要是将我的披风给你,我生病了怎么办?”
十七:“…...那你问我作甚?”
薛白深沉的嗯了一声:“嗯,是为了炫耀一下我不畏惧严寒罢。”
十七:“......薛白,有没有人曾经说过,你讲话有时很欠揍?”
薛白:“好像七八年前有人这样说过。”
十七:“那人定是个诚实的人。”
薛白:“那个诚实的人坟头的草估摸着长得比你还要高了。”
十七:“......你当我没说过话罢。”
大雪将一切痕迹都掩去,眼下一片白雪茫茫,只有呼啸的北风在雪地上打着旋儿,偶尔卷起些许晶莹剔透的雪花。
薛白打了个响指,雪地上便凭空的出现了数十个黑衣蒙面的人。
十七抬头瞅一瞅,唔,是他的影卫。
“我们跟着便是。”薛白瞟她一眼,示意她跟上。
十七揉着鼻子,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跟在他身边走着,身上一重,她偏头便看见薛白将自己的披风披到了她身上。
“哦?你不怕生病了?”她一挑眉。
薛白高冷的瞥她一眼,道:“怕是怕的,但又一想,万一你冻死在这,我这一趟不是白来了。”
“原来你还是个傲娇的属性。”十七小声的嘟囔着。
“再多话就把披风还给我。”
十七明智的闭嘴了。
行进了两日,已经进入了苍梧山的深处,十七从未见过这番奇特的景象,云浮瑶玉色,皓首碧穹巍,上古高寒远,朝阳灿世晖。层层堆砌的冰川直耸入天,透亮的耀眼,冰沟阡陌纵横,周围雪雾弥漫,一片云蒸霞蔚的景象,宛若瑶池仙境。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只是十七却没心情欣赏这世间罕见的奇特景观,她脚下的白雪已经淹没了膝盖,连靴子里也灌进了不少雪来,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的艰难,她身体最受不得寒,稍稍一冷的地方她的内力施展便受了限,没有内力暖着身子,她的唇色也变的白的失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