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流桑看着自家小师妹舒展的眉目,才笑道:“世间烦恼多皆是只因不识自我,我只不过说一些浅显易懂的道理,本来这些道理不用我说你也都懂,只是七七你进了内心的圈,自己看不开罢了。”
他摸摸十七的发,又道:“慕十七不是一向随心所至,率性而为吗,这样便很好,师兄没什么大的心愿,只是希望你这一生过的欢喜就好。”
十七双手环着膝,偏着头看他,他的眉目之中是一惯的恬静,眸光沉静如水。
“唉。”她悠悠的叹一口气,“可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我想要的。”
“七七,既来之,则安之。”孟流桑琉璃色的眸底忽然闪过了一丝奇异的色彩,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羽很好的掩住了这抹流光,“随遇而安就好了。”
十七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抱着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七七。”良久,他抬眸看向远处,唇角微微泛起了暖意,“局势平定后,陪我去极北的雪域高原看一看吧。”
孟流桑的母亲并非中原人士,她是来自极北的那片神秘土地,可惜在她在他三岁时就逝世了,后来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孟流桑一直没有机会去他的故乡看上一看。
“好啊,师兄是想念故土了吗?”
孟流桑轻轻的摇了摇头,温润的一笑:“只是很想看一看母亲口中那片最圣洁的地方,据说那里有世间最璀璨干净的星辰。”
只有在那里,他的这双眼睛才不会被当成异类。
“好。”十七弯弯一双笑眼,应下。
一夜无梦,纵然昨日睡的极晚,十七还是早早的醒了,睁着眼在床上想东想西的想了半天,十七抱着枕头打了个滚,又是长叹一声,真是见了鬼了,她怎么一大早晨起来脑海中浮现的就是薛白那张欠揍的脸。
没带任何人,十七直接从窗口飘了出去,直到午膳时间才又飘了回来。
十七一脚刚踏进凤音楼的后门,便和一个小丫头撞了个满怀,她揉着鼻子退了两步稳住了身形,倒是撞她的那个丫头退了几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这才看清那个小丫头正是一脸着急的青雪,遂捏着她的领子把她拎了起来,挑眉问道:“青雪,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青雪听到自己头顶传来的声音,急忙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粘到的灰尘,老老实实的道:“孟公子让奴婢来寻主子的,还吩咐要快,所以奴婢才这么匆忙。”
十七眉一皱,师兄有这么匆忙找寻自己的时候,看样子是出了什么事,当下她便点头道:“走。”
没有回自己房间,十七直接到了孟流桑的屋内,孟流桑正蹙着眉看着手中的信,听到门打开的声响,头也未抬的道:“桌上是慕伯伯的亲笔信,你先看一看。”
十七这才注意到桌上还有另外一封信,遂一边坐下一边拿起看,看完眉又是一皱,问孟流桑:“怎么个情况?”
孟流桑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慕云天的书信一向很简短,除了她惹了祸,他骂她的时候才会有长篇大论,这次的书信秉承了他一惯的简短风格:吾儿十七,九月初九,武林大会,及笄之礼。
所谓及笄之礼,就是女子的成人礼,在永夜城,一般女子十四岁之后都会在农历三月三上巳节的时候举行笄礼,这代表着女子在此之后便可以嫁娶。
如今慕云天为她举行及笄之礼,是想昭示天下她的女子身份么,况且九月初九,确实是一个很微妙的时间,因为那天正好是永夜城武林大会开始的第一天。
“你先别愁,看完这个,才知道什么是愁。”孟流桑又将自己刚才看的书信递到了她的手里。
十七看完,默默地抬起头:“你说的对,这个才应该是我愁的。”
是苏祈的信,信中一改欠扁的风格,而是语气严肃的告诉她,永夜城内现在都在流传你女儿身的身份,双生子的事快要包不住了。
十七眉微微一皱,食指指尖敲了敲桌子,关于这个女儿身的传言,说不准就是慕云天放出的消息,她现在有点摸不准自家老爹的心思了。
“既然慕伯伯在这个紧要关口让你行笄礼,必定有其中的道理,你也毋须过多担心。”
“唉。”十七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是担心这,我只是在想我阿爹想出一出是一出,这次又要够我折腾的了。”
孟流桑学着她的样子,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七七,你怎么不说每次都是我在帮你收拾烂摊子。”
“呃……”十七摸摸下巴,“谁让你是我师兄呢。”
孟流桑又是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认同的道:“是啊,不知道我上辈子是怎么欠你的,所以这辈子我是来还债的。”
十七弯弯唇,笑笑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