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左丞相却不是个好糊弄的,他捋捋胡子又道:“永安公主是陛下最疼爱的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舞音乐样样通晓,而这容貌也是其他公主比不得的,陛下向来是把她放下心尖儿上疼宠,如今却愿意将她嫁去永夜城,可也是心疼的紧呢。”
十七皱皱眉没有说话,风念隐了身形在她的耳边悄声道:“主子,这个老家伙就是那天推你进水的那个女人的爹。”
哦呀——真是冤家路窄啊,她眯了眯水润润的眸儿,面色有些不善。
这皇帝着急把永安嫁过去,不知道是真的有意巩固大周与永夜城的联盟关系,还是在故意试探她的身份呢,毕竟关于永夜城小殿下是女儿身的消息可是传的沸沸扬扬,她不相信他一点都不知道。
寿宴又摆了这么大的阵仗,到最后人又不出现,这庆元帝到底在玩的什么把戏,若是他要是真准备对永夜城不利,她可不会顾忌他是薛白老爹的面子上而手下留情的。
国事是国事,私交归私交,十七在永夜城的核心利益上是丝毫不会退让半分的。
那左丞相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像永安公主这般出色的人儿可谓是百里挑一的,这对于永夜城可是莫大的殊宠,小殿下莫非是觉得永安公主配不上您还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
十七心里冷笑,他字字表现出皇家对永夜城的恩宠,句里行间的在贬低永夜城,还为她扣上了质疑皇帝这么大的一顶帽子,他看她只是个小孩子,还当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不成。
“皇上和众位大臣相议许久才做出了这个决定,毕竟永夜城还是隶属于大周,边境近些年来又是不稳定,永结秦晋之好对永夜城百利而无一害,皇上也曾为此忧愁考虑了许久才愿意忍痛割爱,希望小殿下不要让皇上失望才是,老臣相信慕城主也会对这桩联姻乐见其成的。”
乐见其成个鬼,她阿爹要是看到她娶了那永安才真的是要剥了她的皮,十七抽了抽嘴角,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家阿爹黑着的脸。
“小殿下认为老臣说的如何?”
这已经不同于刚才的好言相劝了,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威胁了。
宴会上的气氛因为这事显然是有些冷凝,周清越显然是有心想要帮她打个圆场,却被他身边的大皇子按住了肩膀。
他向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话,那慕家的小殿下代表的是永夜城,而左丞相的底气十足显然是有了庆元帝的授意,这两人的针锋相对不是他们能参与的。
十七慢悠悠的站起来,眯着眼睛看向那一脸威胁之意的左丞相,毫不掩饰的阴森气息让整座大殿的空气都有了几分冷意。
献舞的歌姬见事情苗头不对,早有眼色见儿的退下,剩下的一屋人除了薛白和他国来使外,都谨慎的看看十七,又看看左丞相。
祁宴犹豫了下,上前一步想要开口,却被身边的使者一把按住身形,使者沉着脸向他摇摇头轻声道:“太子殿下不可,大周的内政不是我们该参与的。”
十七唇角一勾,定定的看着左丞相,直看的他脸上连连流下冷汗才微微一笑开口,只是那笑容里的冷意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丞相大人,若你是好言相劝,本殿下倒是还可以考虑考虑与我阿爹商议一下,但本殿下素来讨厌威胁,你知道上一个敢威胁我的人下场如何么?”
十七的唇角带笑,眸中冷冽的光却似出鞘的刀剑,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环视一圈,她慢慢的启唇开口道:“那人被我灌了上好的吊命良药后,挂在凤凰崖的崖壁上,历经七七四十九天,生生被苍鹰吃光了血肉而死。”
阴沉沉的带着不可怀疑的语句在大殿中散开,一瞬间所有人不由自主的身体一瑟缩,十七满意的看着那左丞相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你你你……你莫非想以下犯上谋逆么?”左丞相在十七冷冽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开口。
闻言,十七竟是一笑,笑完后,眸中的冷意更甚:“既然左丞相这样说,那咱们就来算算这笔帐。”
她微微眯眼,环视了一圈后才道:“六百多年前,大周的开国始祖赐永夜城予我慕家先祖,并亲颁御旨,永夜城为我慕家世代管辖,永夜城主位同大周皇帝,少主位同皇族太子,我既身居少主之位,你为大周之臣,君君臣臣,谁人为君,又是谁人为臣?”
她冷笑一声:“如今我倒是想问问,你这番逼问是将本殿下置于何地?是将永夜城放在一个什么位置上?到底谁才是以下犯上之人?”
一番言语,掷地有声,瞬间太极殿上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薛白淡淡的笑着,这个小丫头总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之前他提醒她自己的身份,一方面是因为希望她能学到一些官方打交道的知识,另一方面也在暗示她自己身份的价值,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这么快就领会到了。
这个小家伙似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他越是接近她,越能发现她不一样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