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好不容易才救回了她的命,在她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他闷声不响的回了临安。
因为那一个突如其来的吻,让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那时的他需要好好理一理思绪,他也想知道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于是他连招呼都没打的回了临安。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体验过担心一个女子的滋味,他有些迷茫。
在他二十二年的生命里,有六年是父疼母爱的寻常孩童的时光,他是镇国将军薛信的孩子,自小受尽万千宠爱的长大,可这一切也仅到他六岁而已,他一切的梦随着那张漫天的大火消失殆尽。
又是两年的黑暗的时光,他被一个老头关在暗无天日的囚牢里,日日受着万蛊噬心之痛,整整两年他咬着牙坚持着,即使被折腾的只剩一口气,他也死活不肯服输。
那两年,他差一点就被制成了一个蛊人,他那时满心只想着复仇,所以他才坚持着,若有一天他能重得自由,必然要那老头千刀万剐,受尽诸多痛苦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他后来终于被救了出来,他的生父——那个大周的皇帝——他没忘记他还有一个儿子,他的师兄在漠北暗地里探查了两年,终于救出了他。
那时的他,全凭借着一股复仇的信念支撑着他活下去。
那个老头,则被他做成了人彘,日日生不如死。
那个救出他来的老头极度欣赏他的性子,于是收了他做徒弟,将自己的武功尽数授与他。
那老者的阴狠毒辣的魔功盖世,练起来却痛不欲生,而他经历了这两年非人的待遇后,还有什么痛是不能忍的。
他的母妃在临死前嘱咐他的事他并没有忘记,于是他十多年的时间里,除了练功就是在寻找那个他的生母欠了人情的孩子,终于,他找到了。
他却有些疑惑了。
这世上,只要他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但是关于那个孩子,他却开始犹豫了。
所以他需要独立思考的空间。
他并不是一个慷慨的人,他很自私,小气,冷漠,所以他从来不信奉什么无私的爱,可面对她的时候,这些曾被他奉为人生原则的道理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
他一直是有所困惑的,直到林一那天讲了那些话,他突然就明白了。
他知道那个整天跟在她身后的叫孟流桑的少年对她有意,她不通情事自己看不出来,可他看的出来。
护国寺的那空尘方丈曾说过,凡事都需要一个契机,但他却觉得契机有时候也需要人去创造的,于是他有意无意的也去暗示过,但那个心思素来七窍玲珑的小家伙,似乎对这种事并不怎么上道,他着实有些郁闷。
因为要等那重瓣连樱花开的原因,她在他府里待着,并不怎么能见到那个扎眼的少年,他心里倒也不着急,但后来那只突然蹦出来的那个名叫楚遇的狐狸崽子就让他很不开心了,特别是那只死狐狸崽子还有意无意的试探着他对此事的态度。
什么?他居然还想让她去新楚做皇后?他那时很想打断他的狗腿,然后丢出府去。
她的反应还是令他比较满意的,但之后他确实开始认真的思考她说过的那段话了,他一直是明白的,他从未期望过他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对待感情这种事,他比她还要在意。
好在上天还是比较眷顾他的,在他说了那么一番深隐在心里的话后,那个狡猾如小狐狸一般的小家伙,终于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十七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所以在她第二天清早一睁眼就对上的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时,她有些恍惚,想想昨日的种种,她忍不住怀疑那是否是真的,能从薛白嘴里听到昨日那番话,让她还是大感不可思议。
“你不是说没有女子配得上你的容貌么?”她忽然想起了他曾在苍梧山说过的话。
薛白唔了一声后,似乎没办法似的开口道:“情之所钟,虽丑不嫌。”
“......”十七忍不住想要磨牙。
这厮,饶是现在这种温情的时刻,嘴巴里还是吐不出象牙来。
“还记得你那晚在凤音楼醉酒的事么。”薛白笑。
十七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提起了那事。
他的唇角弯出一个奸诈的弧度:“那日我曾说若是你脱了我的衣服,我便是你的人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他,一副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的表情:“你......你怎么不说那日我喝醉了。”
“我并不知道你喝醉了。”薛白睁着眼说瞎话,继续微笑道,“我只知道你答应了,并且还扒了我的衣服,强行亲了我。”他仗着她不知事情真相,开始颠倒黑白。
十七咽了咽口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便笑开:“既然你答应了我,那我就便以身相许了。”
十七:“......”
因着薛白突如其来的一番告白,十七难得的搬了小板凳去做了风念的听众,风念最近很闲,每天都会在后花园开设授业解惑的情感专场,专门为暗卫解决情感问题,她也忍不住咨询了下关于告白的这个很深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