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没事的。”轻如羽毛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她的气息紊乱,脉搏不稳,内力正在体内乱窜。
孟流桑一边抱起她一边运功护住她的心脉,她的身子凉的可怕,唇色似雪的苍白。
十七在昏迷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张张口,声音细如蚊蚋:“疼。”
她向来是个倔强的性子,从不轻易的开口说疼,孟流桑脱去她的外袍,一边慢慢的引导她体内紊乱的内力,一边轻声道:“我知道,会没事的。”
他没有犹豫的俯身将手腕塞进她唇边,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口狠狠咬在他的手腕上,他的腕边瞬间氤氲出大朵的血花。
她无意识的皱着眉,身上的痛意稍稍退去,可周身还是寒意森森,她耐不住的低低叫出声。
纵然失去意识,十七还是潜意识的抗拒所有人的接近,她开始伸手推他,她正处于昏迷之中,手下不知轻重,狠狠一掌拍在他的胸膛上,孟流桑闷哼了一声,身子一晃,却仍旧没有松开她。
她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再使用内力,却仍旧往后推着他,孟流桑死死的拥着她,他怕他一松手她会伤了自己。
“七七,别动。”他咳了一声,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她那一掌用了全力,纵使他内力深厚也忍不住咳了血,他又一直为她输送内力疗伤,现下已经快没有了力气,只能轻声在她耳边说着话
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身子不再抗拒他。
风念在门口急的团团转,却又不敢出声询问,生怕一个不小心打扰到了他们,忍了又忍,风念的手几次放到了房门上,想要推开门,又放了下来。
夜色渐深,房内一片寂静,只有夜明珠散发出的柔柔的幽光,已到子时,十七药劲过去,慢慢的醒了过来,睁开眼便看到倒在她身侧的孟流桑。
她身子恢复了几分的力气,只是指尖还带着几分的凉意,可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凉的骇人。
孟流桑皱着眉,毫无意识的侧倒在床榻上,眉宇间有种奇异的苍白,十七心里一紧,赶紧摸了摸他的脉,已经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师兄,师兄!”她惊慌失措的晃晃他,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一直以来,都是孟流桑以强硬的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的身边,让她以为,她面前的这个少年是永远都不会倒下的,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他也不过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主子?”一直守在门口的风念听见她的声音,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十七当机立断:“快,去薛王府!”
风念听她的语气,知道事态紧急,立刻点头应下。
“薛白——”她带着人,横冲直撞的闯进了薛王府里。
薛白只披了一件外袍就起来了,他鲜少看她这副慌乱的模样。
她跑的太快,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薛白险险拉住她:“怎么了?这么急。”
十七揪住他的衣袖,语气急切:“救救他,薛白,救救我师兄。”
师兄?薛白微微蹙眉,那个经常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小少年?
“好。”他没再多问,只是一点头。
天边泛起鱼肚白,天慢慢的亮了,日头从正东挪到正中,然后又西斜,残阳如血,一天过去了。
“主子,你一天没吃东西。”风念担忧的道。
十七置若罔闻,只是坐在台阶上,双手环膝,定定的看着那扇房门。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薛白站在门口,轻咳两声:“好了,他没事了。”
十七噌的起身,跑了进去,直到摸了摸孟流桑的脉搏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的唇色还带着几分苍白,可呼吸已经渐渐平稳了下来。
“爷?爷?!”门口传来林一惊慌的声音,“快快,传御医,王爷昏倒了!”
十七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门口,那抹红色的身影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她走进时才发现,他的脸色竟比孟流桑还要苍白三分。
薛白醒来的时候十七正趴在他的床榻边沿上,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此时像是蒙了一层水汽一样,雾蒙蒙的。
“对不起。”她一脸懊恼,她不该当时只顾着看孟流桑而忽略了他。
“他没事了?”薛白避而不答,并没有介意。
“嗯,已经醒了。”
“他有先天的不足之症,又一身功力尽失,如今保住性命已实属不易。”薛白一边看着她的神色,一边慢慢的道,“如果以后悉心调理,或许会恢复一两成的功力。”
十七咬了咬唇,垂下了眼眸。
当初她支开他就是因为这,她不想让他为她做到这一步,这一身的武功,说舍就舍,让他如何面对长生门的众人。
“他不会后悔的,你也不必内疚。”
“嗯?”
“若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十七不再说话了,薛白却忽然叫她的名字:“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