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在心里自嘲的一笑,现在对于他来说,她是个完全陌生的人吧,薛白没有一招直接把她杀了就是她的幸运了,那她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十七咬了咬下唇,忽然抬手按住有些闷痛的胸口,倚靠着那棵巨大的凤凰木勉强稳住了身形,她伸出左手慢慢擦去了唇角的血迹,再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肺腑间的痛意。
“姑娘,你没事吧?”那绿衣姑娘看着她颇为狼狈的样子,看了一眼薛白后过来想要扶她一下。
“雅容,别靠近她。”薛白的左手负在身后,神色淡淡的看着她,话却是对那绿衣女子说的。
雅容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她,还是听话的止住了脚步。
十七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两分愤怒,他居然对另一个女子说,别靠近她。
他之前所说的话她都记得,可他全忘了。
他曾说,对你,我心动已久。
他曾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曾说,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你站在原地就好,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会一步一步的走近你。
如今,她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以戒备的语气对着另一个女子说,别靠近她。
虽然明知道薛白是因为不记得她才会这样,可这句话还是像是一把锋锐的利刃深深的插进了她的心脏间,让她痛的几乎直不起腰来。
十七按着心口,向前走了半步,抬眸看着他,那双漂亮的过份的丹凤眸子里不复往日对她的疼宠,取而代之的一片云淡风轻。
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她自认为这天下间,只要她愿意去做,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可是今日对上薛白那双满是清冷淡漠的凤眼,她第一次开始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即使当初在漠北被食尸犬围攻九死一生,又或者困于枫叶谷战至一兵一卒,她也从未有过这种从心底而起的无力感。
今日在面对薛白的时候,她的诸多计谋招数却像是一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丝毫没有收手之力,现在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雅容,退后。”薛白看到了她睫羽下一闪而过的冷意,微微蹙了蹙眉,目光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却对着雅容沉声道。
十七垂着头自嘲的笑了起来。
看吧,她在这里更像是一个笑话。
他已忘了过去,他有了自己的生活,甚至他也有佳人在侧,美人陪伴,她何必千里迢迢的来此自找没趣,或许薛白也会喜欢这种平稳淡然的生活吧,没有杀戮,没有战争,没有鲜血,没有死亡。
那种她所过惯了的刀尖舔血生活,说到底,有谁会喜欢呢。
只是……
只是她好不甘心啊……
明明是两个人的过去,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沉溺,也许楚遇说的是对的,她不该守着这样一个无望的结果还这般执着。
他没了她之后,生活的也很好不是么?
唇角的弧度愈发的苦涩,十七紧握着手心沉默了良久,忽然抬起头,对着薛白灿烂笑来。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状,似沧澜山顶千万年间沉淀下来的清澈寒泉水,纯净而不含一丝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