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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特尔卡图女子爵与福尔考什男爵的婚礼,如期举办。
在盛大的宴会之后,米海拉甜甜蜜蜜地与新婚丈夫携手回房,准备经历自己人生的初夜。
极尽浪漫的气氛中,福尔考什一边品尝着昂贵的红酒,一边欣赏着自己的妻子在轻柔娇媚的舞蹈中,将华丽而繁复的礼服一件一件蜕下。
终于,在一双美目期待与兴奋交织的凝视下,他摇摇晃晃地迎向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美丽女孩。
女孩虽然在羞涩中仍略显胆怯,却也不再拒绝男人的接近……
然而,当晚的第一滴落红,并非来自新婚妻子米海拉,而是男主人,福尔考什。
米海拉在解开最后一件亵衣的第三条丝带时,终于将藏在胸口整整两年的匕首一把抽出。
趁着面前这个人渣酒色薰心而毫无防备之际,米海拉用手中的利刃轻而易举地划开了对方的颈动脉。
冰冷的刀刃让福尔考什瞬间清醒了过来,且很快便判断出自己受了可能足以致命的伤势。
但他毕竟是靠自己手中的长矛和火枪,从战场上杀出男爵之位的骑士,而非那些靠着祖上积荫来继承爵位的软蛋。
即使他知道此时自己的生存机会已非常渺茫,却依然不肯放弃希望。
他抓紧自己体力尚存的一息一刹,从敌人手中硬夺过匕首,反手朝对方的胸口奋力一捅,随后转身跌跌撞撞地往门外逃去。
而米海拉别说闪躲了,她甚至直到匕首在自己的胸口镶至护手处,都还没反应过来。
好在胸口的剧烈疼痛,总算让米海拉回过了神。
她茫然地低下头,看了一眼深埋胸膛的匕首,有些想不透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但不断涌上喉头的鲜血,却使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为了能亲眼看见仇人死去,米海拉决定点燃自己的最后一滴血。
她脸色狰狞,沉默而迅猛地纵身飞扑到丈夫背上。
那十只细腻柔嫩的葱指,硬生生抠进福尔考什的皮肉,全然不顾自己胸口因挤压而越插越深的匕首,将自己牢牢地固定在对方身上。
随后她从福尔考什背后,用自己洁白小巧的贝齿,使劲撕开了对方脖颈的伤口,并拼命地噬咬其血肉。
即便福尔考什是一位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的骑士,也不曾遭遇过如此疯狂的敌人。他被那如恶鬼般的气势深深震慑,除了不断尝试用手保护自己的脖颈外,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
而米海拉却想不了那么多,她知道自己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今天,她必须将福尔考什的生命彻底终结!
就如同当年穆列什河畔,她的父母、兄长、嫂子、侄子、侄女,以及她自己……
福尔考什显然早已死去多时。
大仇得报的米海拉,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拔出自己陷入福尔考什肉里的手指,并艰难地翻下他的后背。
仰面躺在仇人的尸体旁,她的脸上既没有快意也没有喜悦,反而只是恬静而安详的微笑。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开始恍惚,似乎自己即将与阔别已久的家人重逢……
“啪沙……嚓!”
“……”
……
再次睁开双眼时,米海拉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座无人的小山丘上。
山下的风景因为家族生意上的事情见过几次,所以不算陌生。她记得这里是居拉菲埃瓦西方,匈牙利王国辖下的一座偏乡小镇,蒂米什瓦拉。
奇怪的是——自己的胸口虽然仍感觉隐隐作痛,但却已经找不到任何伤口了。
同时,身上原本沾满血迹的亵衣也被人卸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样式材质特殊,兼具柔软与贴身的白色短内衣——虽然这件内衣的布料面积少到在她看来甚至有些猥亵,但习惯之后还挺舒适的。
这些都与她记忆中的情况对不上,要不是她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嘴中那令人直欲呕吐的腥臭味,她甚至会以为之前发生的那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境。
但她仔细思索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有用的记忆。
大概是某位路过的好心人,闲极无聊救了自己一命吧?
她如此猜测道。
至于是什么人会无缘无故闯进一位准子爵家中,还躲过无数守卫和宾客,独自一人来到主人新婚初夜的房间,然后毫无顾忌地推门而入,再无视惨不忍睹的凶杀现场,一看就知道是凶手,而且是特别凶残的那种的米海拉救出来,最后再躲过无数守卫和宾客,把她扛到距离居拉菲埃瓦将近两百公里外的蒂米什瓦拉,并帮她疗伤更衣呢?
米海拉并没有想那么多,她的小脑袋也根本想不了那么多。
此时她的脑海,已经被一个极其忤逆的想法所占据——这个世上,果然不存在神。
自己与自己的家族一生都信奉着主,甚至恰恰就是因为这份虔诚的信仰而获罪,但他们侍奉的主在他们最需要祂时,却不曾帮助过他们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