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张辅便骑着小狼飞也似地跑去千户所找梁铭销假。出去这么些天,说不担心百户所的事情是假的。
梁铭正在书案后头看着什么,一看到张辅,顾不得寒暄,立起身,劈头便对他说道:“张辅,你搞出了个借贷记帐法,怎么不跟我说?”
张辅一惊:“老大,可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张辅深知,财务问题一向敏感,若是庚子所在这方面出了问题,自己却毫无察觉的话,那身为百户的他绝对难辞其咎,更何况这借贷记帐法本来就是他提出来,也是由他亲自教会刘康和高小平的。
上一世,张辅单位的出纳是个女的,刚好休产假,一时半会找不到人代替,便让刚刚进单位的张辅代替过半年。张辅是个理科生,没学过会计,哪里懂得搞财务?但是领导交待,他一个新来的不敢违抗,只得应了。在会计的悉心教导下,便学会了这个记帐方法。
梁铭一看张辅如此紧张,便知道是自己鲁莽,将他吓到了,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只是上次蔡书办去各百户所查帐,回来就向我大夸你们百户所这个法子,还跟我说,想把你这个借贷记帐法在咱们千户推广。”
张辅才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不好意思地笑了。
梁铭指着一边的椅子说道:“坐!”自己坐在隔壁的椅子上。
梁铭虽然很严肃,张辅在他面前却很放松,一屁股坐了下来:“吓我一跳,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我就随便弄弄,只要没出事就好。”
他这句“随便弄弄”,让梁铭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梁铭站起身,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上次你搞出个滑雪板怎么就知道向我禀报?而这个借贷记帐法却死死压在自己手里呢?”
张辅大感委屈:“老大,记个帐而已嘛!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根本没想到,这个借贷记帐法会引起你的关注。”
说实话,如果梁铭不提,张辅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情了,对他来说,这只是非常非常小的一桩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梁铭这种激烈的发应,才真正将他吓了一跳。
“你知道吗?这个借贷记帐法很有可能比你的滑雪板还要重要!”
张辅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梁铭苦笑一下:“你年纪小,不知道这东西的好处。咱们以前记帐,就是收了钱,记一笔,钱花出去,再记一笔,要查起来非常麻烦。如果帐目多一点,对起帐来都是一本糊涂帐,而你搞的这个借贷记帐法,收支一目了然,查起帐来就清楚多了。”
张辅失笑:“既然大人你觉得这种记帐法好用,回头我便让高小平教教其他百户所管这事的人,哦,弄个培训班,一天就完事。”
梁铭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说话。
张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老大,有什么不对吗?”
梁铭无可奈何地说:“咳!你这傻子!这事情我得向燕王殿下禀报,由他决定该不该向圣上呈报此事。”
张辅大吃一惊,手一颤:“这么点事就要上达天听?”
他正端起茶要喝,差点将亲兵刚倒好的茶汤碰倒。
梁铭比他还要吃惊:“你认为这是小事?”
张辅诚实地点了点头,在他心里,如果非要上达天听,那也应该是他的转炉冶铁法吧?为这事,朱氏兄弟和他在遵化都磨了快半个月呢!
在他心里,强化军械才是最重要的事。
梁铭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算了,这事我来办。马上就是卫所大校,有张信和封子平帮着你练兵,又有你那个什么军体拳,卫所大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张辅点点头,走身告辞,到门口时又转头问了一句:“大人,你为何不问我这些天做甚么去了?”
梁铭瞪了他一眼:“世子殿下的事,做下属的怎么能打听?”
张辅笑道:“那我这做下属的也要向你报告,我们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去遵化冻铁厂炼了两炉钢铁。”
梁铭觉得,现在不管张辅嘴巴里说出什么话来,他都不会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