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面色一肃,喝道:“还不去禀报?让公主殿下久等是个什么罪名!?”
那军卒并没有被她吓住,而是盯着马车和马车边的人看了几眼。
仔细一看,这油壁车固然普通,但是用料却异常讲究,尤其是拉车的马,乃是名种,这样的马,便是一品二品大臣之间也难得找出来一匹。
而站在马车前头的女子,头戴帷幛,身上穿了一袭青色的长袍,将她的样貌身段遮得严严实实。
那军卒再没有了犹豫,对那侍女说道:“请尊上稍候,小的立刻前去禀报。”
不到一柱香时间,那军卒又出来了,无言地伸手做了一个“里边请”的手势。
侍女一笑,走过来扶着安庆公主,两人缓缓自偏门走了进去。
蓝玉正跟着手下部将在白虎堂议事,议的不是旁事,乃是诸公侯将手中职责移交别的心腹将领手中。
蓝玉高踞正中,身边坐着王弼、赵庸和耿炳文,还有几位接替诸侯职位的将领。
堂上的气氛有点沉重,也有点伤感。“良弓”和“走狗”们都是一肚子牢骚,但当着诸将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宣之于口。
虽然诸将也用的是自己人,但总归没有自己掌着兵权安心不?
听了军卒的禀报之后,蓝玉还没说话,王弼已经笑了起来。
“大将军,这递刀柄的人来了。”
耿炳文暼上他一眼:“定远侯,这话从何说起?”
“安庆公主此番前来,定然是为了救她的丈夫欧阳伦。怎么救?无非是把水搅浑,拉别人下水没有用,咱们这位皇上,再多的人也敢杀,只有拉藩王下水,这潭水才会变得沉重无比,让人搅之不动。”
赵庸神色一动。
王弼看了他一眼:“你兄弟不是给丘福一刀杀了吗?咱们已经解甲归田了,想报仇,恐怕是难喽。”
接着,他拱手向蓝玉说道:“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依卑职看,只有将京城的水搅浑,越浑越好,最好还弄出一点外敌出来,圣上才知道少咱们这些人不得!”
蓝玉拂然不悦:“定远侯,别神神道道的,有话就直说!”
王弼笑道:“据说燕王护卫军中的千户张玉也参与了走私一案,燕王的两个儿子都为着这桩案子来到了京城,若是燕王也卷入了此案,安庆公主自然有话可以说,未必她的夫婿走私就要杀要砍?燕王走私便能够置身事外?”
耿炳文拈须沉吟:“这晋王也回了京城,听说也是为了这桩案子。圣上还特意设立了宗人府,想必是要整顿皇室了。”
王弼嗤笑一声道:“皇上总算想到要整顿皇室了,这些年来,官吏都杀了一层,也没见吏治有多大的好转,该贪的一样贪!为什么?还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才歪的!这些天我听说三司会审,审出一个周兴和驸马府家奴合谋的结果!欧阳伦他是一推四五六,一句话,他全然不知情,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