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板可能不记得我了,半年前我小儿子被刘员外的儿子打死了,官府不管,是您的青云社将此事传播出去,替我们讨回了公道。”
程青澜了然地点点头,青云社帮过许多被富人家欺压的百姓,其中有一些她见过却没刻意记下,此事回想起来道:“哦,我记得,你是水家小哥的父亲吧。”
老板苦笑道:“难为程老板居然记得我家,是,程老板的恩情我们记一辈子。那差役原只说等你醒了送下剩饭过来,我老水没能耐不敢放你走,只能给你两个肉包,还望你路上多多保重。”
没想到流放的路上还能遇到帮过的人,青云社的存在确实很有意义吧……只是那么多人都因为她死了,程青澜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计较这份得失。
她吸溜着鼻子拿起肉包大口吃了起来,流着泪对老水道:“你快进去吧,被他们发现你帮我的话要为难你了。”
老水点头离开后,程青澜失力地靠着柱子看着被马棚阻挡着的不完整的星空。
不!不是青云社的错,是这个世道的错!是太子和邱和的错!她过去从来不主张报仇,但此事才知道那是因为事不关己,当自己身边无辜的朋友一次次为了他人的计谋无辜丧命,她上头的愤怒足以冲昏全部理智!
她紧紧地咬着牙,手里的包子被她捏成了一团死面:太子、邱和,别等我回来,否则我要你们为所有死去的人偿命!
自从踏上流放的路,程青澜已经不记得过去了几天了,只知道自己脚上的鞋已经破得几乎无法再走路,身上的衣服也早就脏得不成样子了。
押解她的差役只有两个人,最让她惊讶的是这一路都没有意想之中暗杀她的人出现,直到他们要经过的某个郡县传出进了反叛军,当然这样的称呼是因为立场不同,程青澜现在更愿意称他们起义军。总之两个差役因此临时决定改道走山路,睡在野外的时候听到差役们在蒲火前的对话才让她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王差役说:“听说这个女的是陛下亲自下令流放的,并且告诫刑部必须让她安全到达极寒之地,若是中间出了差池唯刑部是问。”
另一个姓常道:“我正奇怪,一个女囚为何会让我们两个功夫最好的来押解,看来来头不小。”
“总之当心点吧,来头不小的人,劫囚的可能性就大,她若是丢了我们俩可没法交代。”
“嘁,一个流放犯都比我们两个重要。欸不过哥,你觉不觉得这女的长得很漂亮?”
“怎么?你心痒痒了?”
后来便听到那两人猥琐的笑声传来,那一晚程青澜的心一直提着,但好在没出什么差错。
越往北走,寒气就越甚,程青澜身上的囚衣已经抵御不了这股寒气,两个差役见她发着高烧便找了一间驿站住下。
这是一家极其偏远的驿站,老板平日做的便是南来北往的商旅和押解犯人的差役的生意,此事看到他们一行人也不惊讶,笑着迎上来招呼道:“两位差大哥押犯人呐?本店可是你们进入北境最后一间驿站了,再往下走得一天一夜才能到下一家咯!”
差役们走进去喊道:“给我们准备一间房,这女囚犯栓在马棚里。”
“欸!好叻!”
老板熟练地接过了差役的铁索,当着他们的面毫不客气地将程青澜拉进了马棚,但不知为何,她却总觉得这个老板看她的眼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