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酒宴开始便意味着该来的人都来了,这场虚伪做作的寒暄才初初开始,一如现在明明长着一张凶煞的脸,却偏偏噙着三分笑意的大皇子就这么大大剌剌的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百忙之中还能参加外祖父的这场寿宴,倒是让为兄的我有几分惶恐。”楚暮凌笑着寒暄,楚暮白倒是没有弗了他的面子,两人便是朝堂斗个你死我活,但私底下毕竟是亲兄弟,还要维持住表面的友善。
“父皇年迈,又对王老敬仰,让本王替他走一趟,也是应该。”
虽是说着无心,但是听者有意,这话不知扎到大皇子的那块伤疤,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太子殿下,如今倒是颇得父皇信任。”
自从之前兵部主事之后,王尚书被弹劾,大皇子亦是在皇帝那没了脸面,如今朝中大事又都让楚暮白经手,任谁都能看出皇帝是有意要扶持这个太子,打压大皇子的势力,楚暮凌心里清楚,自然看太子格外的不顺眼。
可是他不曾想,楚暮白早就不是往日那个清心寡欲,懦弱避世的太子,对于他的挑衅回的也是干净利索,就连嘴角的笑意都没有敛下一星半点。
“不比大皇兄,能够接代北狄来使,听说前个您同那北狄的小王爷还一起听曲儿,想来感情怕是不错,两国的邦交还有赖大皇兄费心了。”
楚国如今同北狄关系微妙复杂,毕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哪是一时半会就能真谈和的了,更何况此次征战本就是北狄违约在先,如今考虑到国库空虚不得不歇了战事,可是指不定老皇帝怎么记恨着北狄这帮小兔崽子。
别的皇子避之而无不及,大皇子担了接待来使的皇令,难免会与北狄小王爷多有接触,若是处理的好就罢了,若是走的太近被人抓了把柄……总归是件很麻烦的事儿。
楚暮凌已经很是小心了,那日去听曲儿也是穿的便服,不想竟还是被人跟踪了。
他心里一边惊异于太子何时眼线分布的这般广了,一边神色如常地解释道,“不过是那祁札想尝个乐子,为兄的便将府上的戏班子送了过去,怎得到了太子殿下口中就变了说辞,可莫要听信了什么谗言。”
这话说着,那阴霾的目光就落在了迟媛媛的身上,他的好事三番两次都是毁于迟媛媛的手上,两人早就结下了梁子,如今同太子这些隔阂怨恨无疑也都是牵连到了她的身上,总觉得迟媛媛会暗中捣鬼,心里巴不得他早死。
迟媛媛被吓得小心脏一抖,楚暮白悄然无声地往前走了两步,遮住了那颇为凶狠的视线,“谗言不谗言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皇兄若是心怀坦荡……还怕一两句说辞不成?”
两弟兄之间的气氛倏然冷凝了下来,似是平静的湖面下即将风起云涌的浪潮,带着让人忐忑不安的寒意。
身后传来一阵喧哗的掌声,却是王家小辈在接连起身吟诵祝寿词了,热闹的人声与两日此时的境况形成鲜明的对比。
楚暮凌看着坐在主位的祖父,倏然想到了什么,倒是没再揪着北狄的事不放,转而谈起了寿宴,“说起寿宴,林老怕是也快到八十高龄了吧?林家离京有近十年之久,太子亦是多年未见亲人了,这关系怕是要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