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露和翠浓同时道:“谁是背后之人?”随后面面相觑,翠浓和阿露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人,更是惊讶的看着段葛兮,小声道:“是夫人?”
两个丫鬟都猜到了,段葛兮也不掩饰的点点头,算是默认。
翠浓比阿露沉稳很多,很多事情喜欢考虑成熟再说,但是翠浓的性子颇为清高,而且还有点恃才傲物,此时她更加不屑道:“小姐,翠浓说句不该说的话,我从一开始看到夫人就不待见她,我一个做奴婢的若不是为了小姐,我才懒得每次见面跟她请安,她看起来哪里像小姐的母亲,她简直就像小姐的继母,还是狠毒的那种继母。”
若不是翠浓有心为段葛兮打抱不平,是绝对不会说出这言辞激烈的话,可见翠浓已经忍无可忍了。
段葛兮用眼角扫扫翠浓,一副深沉的样子道:“翠浓如此嫉恶如仇固然是好,可是你这样子若是被夫人看见了,会怎么做才好?”
翠浓顿了顿,想起吕月姝不由得心里发寒,她知道吕月姝这个人不简单,所以她从来不敢招惹,她原来也是医药世家的一个小姐,家室又向来简单,哪里应付得了吕月姝这种角色,所以她只会行医问药,对于后宅之事,她有点有心无力。
但是翠浓知道她说错话了,若是今天她面对的人不是段葛兮而是吕月姝的话,吕月姝绝对有无数个让她死的很惨的理由。
翠浓收回愤怒的情绪,反而十分诚恳道:“小姐,是翠浓错了翠浓不应该这么说。”
段葛兮的目光停留在翠浓的脸上,十分温和,就像冬季里面的一道阳光,她温和道:“不是你说错了话,是你经常在后院帮我调理身体,夫人可能逐渐的会认识你对我的重要性,只怕她会抓住任何任何一个我不在的机会对你发难,若是你刚才那情绪正好对上了夫人,只怕她电光火石之间就能让你不得好死,我怜惜你自然重视的你的性命,所以我需要你收敛你的情绪,你在心里如何恨她无所谓,但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这青雨院说白了也只有你和阿露还有漠北是我的人,其他的人都有可能是夫人的眼线,知道了吗?”
翠浓迎上段葛兮的双眸,只见她眼神波光潋滟又蕴藏无数诚挚,心下十分感动道:“是的,小姐。”
段葛兮对阿露道:“等会你去给老铁送一百两银子。”
饶是阿露脾气不错,可是段葛兮这话说出来就像点火的炸药,她立马有点激动道:“小姐,那家伙是刚才在那里骂你的人,怎么能给它银子呢?”
段葛兮也不恼阿露,这是正常人应有的情绪,但见段葛兮勾着唇,讥诮无比道:“买他的口,一百两银子,已经比夫人高了很多,买他的嘴巴然他给夫人和大姐积点口德。”
阿露顿时眼神一亮,惊喜道:“小姐的意识是让他污蔑夫人和大小姐。”
段葛兮点点头,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阿露欣喜段葛兮这次对夫人的态度,同时问道:“买什么风声。”
段葛兮看着院子里面的一株长青树,这是前两天落云送过来的,长势不错,落云颇有培育花草树木的本事。
段葛兮的手在铜盆里面逐渐冰凉的水里面搅动着一片血红梅花,声音和外面的寒风一样冷清道:“买他的口告诉世人三年前我顶替大姐去了白鹭庵,免得世人都忘记了,杀害先夫人的是大姐,再买一个夫人包庇大小姐杀人的事实,隐隐的透露一个风声,说大姐有可能是夫人的亲生女儿,有了这两个消息,她们会消停很久的。”
段葛说的云淡风轻,宛如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事实,可是随着手指头在铜盆里面搅动着花瓣的动作,又显得格外的不在意,宛如她根本不在乎段悠兮和吕月姝这两个人。
阿露和翠浓震惊的同时,又觉得这实在一个好办法,接说书之人的口放出的话,只要能做好隐蔽工作,想必确实能敲打敲打那两母女。
只是小姐说段悠兮有可能是吕月姝的女儿,这是真的吗?
两个丫鬟不敢打量段葛兮的神情,一个是因为段葛兮实在是太深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不关她们的事,她们只管为小姐办差体现自己的价值就可以了。
不得不承认,阿露做这件事的效率极为的快,出门不到一个时辰就把收买老铁的事情做的十分妥帖,当然阿露是隐匿身份,带着斗笠又送了不少的银子,老铁他们自然是愿意的。
他们之所以能在京城存活下来,靠的就是一张嘴,当然还有背后的江湖关系,这样的人受到的瞩目比较多,若是吕月姝想灭口,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段葛兮就是依照着这一点,才利用流言蜚语给吕月姝找了不少的麻烦,而且很让自己清闲了一段时间。
只是在这段清闲的时光里面,落云总喜欢给青雨院里面送一些冬季能活着的树木,比如说,妖艳清绝的红梅花。
段葛兮也乐得自在,直到段水冰不顾其一切的大吵大闹过来。
“段葛兮,你卑鄙,你无耻,你胆敢害大姐,污蔑大姐是杀害先夫人的凶手,你还敢说母亲有可能是大姐的亲生母亲,段葛兮,你卑鄙无耻,你简直该死。”段水冰一身梅花绉纱长袍,外面披着崭新的织锦斗篷,一个垂云髻上面更是一个金镶玉的头冠,上线缀满了不少的装饰品。
但是她现在不顾一切的冲进青雨院,手插着腰对段葛十分粗暴的吼叫着。
段葛兮刚刚和翠浓学习一个给自己按摩穴位的手法,闻言后,抬目一看,段水冰就像泼妇一样站在青雨院院子里大声叫骂。
饶是段葛兮脾气向来就好,这会也受不了段水冰如此狂犬吠日。
阿露更是十分不满道:“小姐,她凭啥对你大吼大叫,你可是嫡女。”段葛兮一看,只见阿露已经撩袖子,准备和段水冰不死不休了。
段葛兮冷冰冰道:“阿露,她再怎么喜欢咬人,也是段家的小姐,你不可如此。”
于是迅速起身,顺势拿了一个热热的汤婆子走出门,情绪更是冷沉了下来。
段葛兮行至段水冰面前,伸出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道:“放肆,我是你的二姐,还是段家的嫡女,你一个庶女有何资格在我院子门前大声嚷嚷,信不信我再告诉父亲,让他责罚你?”
这是第二次挨段葛兮的耳光,可恨的是距离上次不久,更加可恨的是段水冰以为这次段葛兮敢打她,因为她仗了吕月姝的势。
可是段葛兮又打了,暴怒之余段水冰顺手就想一巴掌打回去。
可是莫名她止住了抽打段葛兮的动作,因为她看到段葛兮脸上没有怒气,而是带着一片深沉的死气,就想看着一个地狱魔鬼一样的眼神,讥诮的寒冷的,还是深入骨髓的。
于是她的手搁浅在段葛兮的面前,同时声音带着虚弱的惊怒道:“段葛兮,你敢打我?我去找母亲,找祖母。”
说罢就掩面委屈了起来,但是段葛兮知道,段水冰这委屈是没完没了的耍无赖。
段葛兮冷道:“找母亲?”段葛兮的嘴角逐渐这挂着一丝讽刺道“不是让你来闹我的吗?不是她,你能有这胆子?”
段水冰恨恨的盯着段葛兮,但是眸子里面升腾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心虚之感,显然,段葛兮说的没错。
但是即便段葛兮说的没错,段水冰也是不想承认的,段水冰拼命的挤掉那点心虚之感,硬着头皮冲段葛兮骂道:“段葛兮,她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她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段葛兮不以为然道:“我说她什么了?是找人污蔑她还是说你过来闹是她的主意,向来有什么好的,她从来不会想起我这个亲生女儿,向来有什么不好的,她一定会把我拉入坑里,是吧?”
段葛兮看着段水冰洞若观火的问着。
段水冰又心虚了不由自主的把手往头上的金冠摸了摸,段葛兮也顺着段水冰的手在她的头上摸了一下,啧啧称赞道:“这是母亲给你的吧,还有这衣服都是新的,一个庶女自然是用不起的,这大概都是母亲给你的吧,是她让你过来闹的我心绪不宁的吧?段水冰,你好骨气,就这衣服和首饰就把你收买了,你也实在是太廉价了吧?”
段水冰当即打断道:“你胡说当然不止……”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段水冰立马闭嘴,但是眸里面的恨却丝毫未减。
段葛兮怎么什么都记得清楚明白,当然不止这首饰和衣服,吕月姝说过,若是她能给段葛兮添堵的话,还能送给她一桩姻缘,那就是沈延。
想到沈延,段水冰就有了无限的动力,所以她不顾一切的就来了,甚至顾不上秋姨娘的拉扯阻挡,她就是要闹闹段葛兮,她早就想闹了,何况这次闹吕月姝给了她这么大的承诺,于是她等不及了。
段葛兮看着段水冰眼中闪烁的光芒,继续道:“四妹,我说的可对?”
宛如就被踩住了尾巴,段水冰顿时恨不得跳起来道:“你胡说,你胡说八道,对,你就是在胡说八道。”
她实在想不到用其他的话来堵住段葛兮的嘴巴,可是段葛兮并不打算放过她,段葛兮继续道:“你现在已经明显的心虚了,我不仅知道你给母亲当了筏子,我还知道你的秘密。”
段水冰急忙怒道:“你胡说我,我没有秘密。”
什么秘密?不就是她喜欢沈延的秘密吗?不过当时吕月姝对她说的时候,不断的暗示她暂时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因为她是一个闺阁女子,不能把秘密挂在脸上生活,若是不如愿,她将无限的丢人。
段葛兮哦了一下,随即怒道:“大胆段水冰,胆敢在嫡姐的院里公然叫嚣,还妄想攀诬母亲实在罪大恶极,漠北潇远何在,赶紧把段水冰带去荣锦堂给祖母”
在青雨院的漠北和潇远早就听到院内发生的一切,所以听闻段葛兮的令下,第一时间便站了出来。
段水冰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她被段葛兮的话套了进去,但是事实证明她又输了,不仅没有把青雨院搅的鸡犬不宁,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若是段葛兮带她去找夫人还好一点,夫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闹到祖母那里,祖母最重视家庭和睦了,那后果可想而知。
不行,不能。
段水冰气的立马大叫起来,:“不行,你们不能抓我,我是段家的四小姐,你们只是段家的两个狗奴才,你们胆敢抓我的话,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段葛兮看着跳梁小丑一般的段水冰,实在是脑仁生疼,段水冰虽然不足为惧,但是这嚣张跋扈,没脑子的白痴还真的不敢让人恭维,既能把人气的要死,又能颠倒是非黑白。
漠北和潇远站在一边,若是刚开始对段水冰闹事之事厌恶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怨恨,殊不知“狗奴才”咋会几个字,是多么侮辱人的玩意。
所以漠北和潇洒不待段葛兮下令,直接凶神恶煞的站在段水冰的面前,道:“四小姐,跟我们去荣锦堂吧。”
说罢,二人的手直接往段水冰的腋下钻挽过去。
段水冰吓的要死,赶紧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大声道:“你们胆敢碰我,我是段家的四小姐,以后是要嫁给簪缨家族的世子爷的。”
一个还算美丽的黄花闺女,居然随便对侍卫说嫁人的事情,这不能说不臊,但是段水冰就情急之下说出来。
而且是说的理直气壮,敢情她以为这样的说法能镇住两个侍卫。
殊不知,漠北和潇洒远心里十分有轻重,他们自然不会真的去触碰段水冰的腋下,那只能说是吓唬她。
但是,段水冰的话恰好被刚刚进院子的段老夫人听见了。
她平日里总是慈眉善目,,但是今天却释放出一股骇人的严厉道:“你只是一个庶女,是从妾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若是要嫁人也只能给人做妾,而且不是嫁,而是抬。”
段水冰一慌神,看见段老夫人行至面前,而段老夫人的身边是秋姨娘。
段水冰顿时明白过来在,这是秋姨娘把段老夫人请过来的。
段水冰十分忌惮段老夫人的威慑力,同时对于秋姨娘又十分埋怨,好端端的请来老夫人干什么?这不是坏了自己的好事吗?
段水冰跺跺脚,给了秋姨娘一个眼神,同时对老夫人十分委屈道:“祖母,水冰说错话了,刚才和二姐在闹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