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修径直出了帐子,华年成忙跟着出去道:“王爷要回西楚军营吗?”
他“唔”了一声,步子未停,直直朝门口走去。
华年成拉住他的衣袖,未开口劝,便听他道:“越州有仇将军,这里有袁将军,就这几日,不会出事的。”
“可是王爷……”
燕修凉凉看了他一眼,华年成叹了口气,只好道,“您若执意要去,我也拦不住,可是王爷想过没有,娘……方姑娘她的心已不在您这里,她是不会感激您的!”
燕修的容色一淡,他随即低语道:“我和轩辕承叡也还有一点事要解决。”
华年成到底是松了手,他仍是跟上燕修的步子,开口道:“王爷定要去,那便带我一起去。我的职责,就是保护王爷。”
燕修点点头,伸手拉住了士兵手中的马缰绳。
袁逸轩站在城楼上定定地看着他们出城,他身侧的士兵上前低声道:“这个时候九王爷还要去哪里?将军您也不过问吗?”
袁逸轩嗤笑一声道:“他会有分寸的。”
他忍气吞声蛰伏了六年,袁逸轩相信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整整三日过去,梁兵与仇定的人交战了四次,双方谁都没有占了上风,将军钱广延下令防守休整。
午时刚过,守城的士兵有些昏昏欲睡,忽而闻得背后有脚步声靠近,士兵猛地清醒过来,忙笔直地站好。
哨兵突然瞧见底下有一个人正缓缓朝城门口靠近,哨兵大声叫道:“下面有人!”
众人的目光瞧去,来人衣衫褴褛,步子有些恍惚,不是梁兵也不像是叛军。钱将军闻讯赶来,他探出身望下去,恰逢城下之人徐徐抬起头来,钱将军的眸子一紧,忙招来一个士兵道:“快去告诉皇上,是礼部尚书,问皇上是否开城门!”
士兵匆忙下去了。
一炷香后,城门被打开,袁逸礼抬眸瞧见两个士兵出来,他恍恍惚惚被扶进去。
燕欢疾步上前,蹙眉问:“你怎么弄成这样?婳儿呢?”
“臣……罪该万死!”袁逸礼跪下道,“西楚的人带走了她,臣未能保护好她,还请皇上降罪!”
“什么?”燕欢的神色一沉,她转身吩咐人送袁逸礼去营帐,又传了军医前来。
军医瞧过后,才禀报道:“回皇上,大人的伤势不算太重,连日赶路过度劳累才至这般虚弱,只需休息几日便可。”
燕欢松一口气,遣退了所有人,她才上前道:“不是一路都没有追兵吗?怎会突然又被带走了?”
袁逸礼摇头:“臣也不明白,皇上……”他从榻上起来,再次跪下道,“这是臣的疏忽,臣恳请皇上派给臣一队士兵,臣愿亲自前往把她救回来!”
燕欢低头凝视着底下之人,她未伸手去扶他,只淡淡道:“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去救人,倒像是去送死。”
“皇上……”
“歇着。”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出事,朕还怕到时候婳儿回来了还要责怪朕。”
袁逸礼一脸焦虑:“可是……”
“不必可是了,朕会亲自去一趟。”
燕欢淡淡地脱口,袁逸礼心头猛地吃了一惊,忙道:“皇上,您在说什么?此行危险,您是皇上,您怎么能去!”他没能保护方婳已经很自责了,倘若因为这件事还要置皇上与危险境地,那他还配做一个臣子吗?
“起来。”燕欢的眸华落在袁逸礼紧张的脸上,开口道,“你猜的不错,朕的九皇叔果然还活着,朕已派人去了一趟沧州……”攻打越州的将领不是袁逸轩,她原本是想派人去查袁逸轩的,却不想倒是还有意外收获。
此事袁逸礼早就知道了,不过眼下听燕欢说出来,他的脸色更白了一些,伸手撑住了床榻才勉强支住了身躯。她还说九王爷在西楚军营,轩辕承叡不敢对她怎么样,原来九王爷早就去了沧州了!
那,那婳儿她……
袁逸礼狠狠地握紧了双拳,他怎么那么蠢,怎会被她有机可乘!
燕欢未注意到袁逸礼的异常,继续道:“九皇叔和袁将军都在沧州,朕正愁没个机会会一会轩辕承叡。”她的眸子一紧,低声吐字道,“想来九皇叔能给的,朕也能给得起。轩辕承叡是西楚人,他掺和这场战事,不过是看个有利可图吗?朕就当做是去赎回婳儿了。”
袁逸礼咬牙道:“轩辕承叡阴险狡诈,皇上怎能与他谈生意!”
燕欢笑一笑,道:“本就没有什么永远的敌人,想来他轩辕承叡也是这样想的。况且,再过三五日,各位王爷的军队也该到了,到时朕再好好收拾他们,反正出尔反尔朕也是跟轩辕承叡学的。不过当务之急,先见一见轩辕承叡,把婳儿救回来再说。朕离开沧州城的消息必须要严守,朕一会儿会和钱将军通好气,在这期间你就代替朕坐镇。”
“可是皇上……”
“你不必担心,这段时间朕也不常出去,你就整日待在营中,让他们知道帐中有人便可,剩下的一切,朕都会替你安排。”她转了身,走了几步,才又想起什么,回身问,“婳儿可有受伤?”
袁逸礼怔忡间却摇头:“不曾,她怕西楚的人杀了臣,便打昏了臣自愿跟他们走的。”
燕欢松了口气。
袁逸礼又道:“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还是让臣去,皇上留在这里!”
她却笑了:“你去?你能替朕做主应下轩辕承叡即将开出的条件?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朕答应把婳儿赐给你就不会反悔,除非是你不想要她。”袁逸礼的眼珠子撑大,她又道,“婳儿在心里和别的人都不一样,朕视她为挚友,却无男女之情。”
袁逸礼愣愣地尚未回过神来,便见眼前之人已大步出去。他缓缓在床沿坐下,皇上亲口对他说与婳儿没有男女之情……袁逸礼自嘲一笑,这一刻也不知究竟是因为高兴还是觉得讽刺。
是夜,玉策入内来送药,悄悄告诉袁逸礼皇上已经秘密出城。
“皇上带的人手够吗?”他急切地问。
玉策笑着道:“大人放心,皇上已安排好一切,不会有事的。皇上吩咐了,要大人安心养伤,她会将人给您平安带回来。”
袁逸礼茫然接过药盏,呆呆地看着里头褐色汤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烛火跳动在脸颊,苏昀托着腮蹙眉看着眼前的晚膳已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自上次大吵一架后,轩辕承叡就把她丢在营帐不闻不问好几天了,她也想了各种法子要逃出去,但最终都失败了。
她还硬闯过,士兵不敢和她动手,她还粗鲁地打断了人家一颗牙,到现在手还痛得很。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最后她实在不忍心,又灰溜溜地自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