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出这个门一步,我就一掌毙了你!我绝不会看着水氏的名声败在你手上。”水溶幽幽的声音透着一抹决绝。水澈怒道:“他是皇上又怎么样,不管是谁,害了父王都该死!”
“然后呢?”水溶缓缓起身,声音依旧平静,轻轻问道:“弑君之后呢?”水澈紧紧握拳,恨声道:“我不在乎什么忠孝节义,更不在乎生前身后之名。父仇不共戴天,即使他是皇上,也不能无故杀害忠臣!”
“忠臣?”水溶沉声道:“在你弑君之后,水氏一族将永远背着谋反叛逆的罪名。将来天下悠悠之口、浩浩史书,也改不了你谋反的事实。父王同大哥的死也成了罪有应得!”水澈听着水溶震地有声的话,呆愣在那里,半响不语。水溶深深吸了口气,放缓了语调,拍着他的肩膀轻轻道:“我两年前就知道这事了。”
“那你还对那狗皇帝忠心耿耿!好几次连命都差点搭进去!”水澈一把甩开水溶的手,怒视着他。水溶不在意的甩了甩手,“三弟,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我们不在乎个人生死,也不在乎水氏的名声,豁出一切杀了皇帝。但这个天下还是需要人来坐的,那时候,会是谁坐那个位子?你?我?忠顺王?还是太子?”水溶看着窗外依旧漆黑一片,幽幽道:“不管是谁,那都是一场浩劫,吃苦的还是天下百姓,那时我们的罪过就真大了!”水澈胸口急剧起伏,犹自不甘道:“我不管那么多!”
水溶沉声道:“只要你还姓水!就必需要管。我们水氏,从来都不是为了忠君,而是为了天下黎民。这个皇帝再猜忌,再阴险,但他是个明君,他可以为了天下太平忍辱负重,由着忠顺王飞扬跋扈,连自己君王的尊严都赔了进去,就是不想挑起血风腥雨,古往今来哪个皇帝能做的到!太子还年轻,我们杀了皇帝,即使太子能继位,他也容忍不了忠顺王,到时天下又是一番征战,咱水氏可就是罪魁祸首!”水澈红着脸怒道:“难道就不管了?不但不能报父仇,还继续对那个皇帝尽忠,我做不到!”
水溶轻轻道:“三弟,这是父王的意思。”“什么?”水澈回头看着水溶挺拔的身影,疑惑道:“你什么意思,父王?”水溶缓缓转身,抬眸低声道:“你想想,父王武功深厚,大哥一杆银枪挑遍三军无敌手,那区区二十几个乱贼,就算是中了奸计,父王和大哥也不会就此丧命!”水溶顿了顿,又道:“当日灵柩回来,我曾仔细验过父王和大哥的伤口,大哥身上伤虽多,但那致命的一剑却是喉咙上的细口,而那一剑,是父王刺的!”
水澈一震,摇头道:“不可能!大哥是父王的长子,父王最疼的就是大哥了,怎么可能杀了他!”水溶低吼道:“难道我连父王的剑法都看不出来吗?正是因为心疼大哥,才一剑毙命,没让大哥受苦。”长长出了口气,水溶淡淡道:“父王是自断经脉而亡。也就是说,父王和大哥都是自杀的。”水澈一拳打在桌子上,垂首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水溶轻轻道:“你还看不出来吗?父王知道是皇上的授意,可是他虽然手握重兵,也没有竖起反旗。按着当时的情况,即使皇上拿母妃和我们兄弟做要挟,父王也有胜算。可是父王不想挑起战火,宁愿牺牲了自己和大哥!”水澈回头问道:“你早就知道了?”水溶摇了摇头,叹道:“这不过是后来才想明白的。第一次看见大哥身上的伤,我只觉天崩地裂,哪里还有力气想这些。”水澈无力道:“所以你只想做个闲王,对皇上也心有芥蒂对不对?”水溶轻轻道:“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对杀父仇人谄媚相向,但为了平衡朝中势力,我必须要做!三弟,父王和大哥用命换来的太平,我绝不会让你去打破,你若想不明白,就不准出这个屋子一步!”
水澈瘫坐在椅子上,无力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冲动行事的,但我这辈子,都不会踏入仕途一步!我做不到你的忍辱负重,王兄,你背的太多了!”水溶轻笑道:“当年大哥不也是放弃自己的喜好,跟着父王出生入死吗?”水澈嘴角微翘,笑道:“是啊!做哥哥的总是不容易,我很庆幸我最小!”
水溶话锋一转,提醒道:“这应是朝堂的机密,咱查了这么久都没消息,你却在这个当口查了出来,恐怕是有人故意而为!”水澈恢复了神志,冷笑道:“这个人真是好心思,把我的性子都摸透了。若不是先同你通个气,我怕是带着暗卫冲进皇宫了。”水溶轻轻揉了揉额头,淡淡道:“他也能算到你会同我说,只是没算到我早已知情罢了。若我今日第一次听你说,也会压不住火去质问皇上的。若他在宫里守株待兔,北王府谋反的罪名是坐实了的,他还得个护君平敌的好名声,确实好计策!”
水澈灵光一闪,眼睛闪闪发亮,“王兄,你说他会在宫里守株待兔?”水溶亦明白了,轻笑道:“既如此,我就去会会他。”又看了看窗纸蒙蒙发白,知道天已快亮了,“正好,该去上朝了。”说着就移步出了静远斋,回去换朝服去了。水澈静静在书房里待了许久,终究叹息一声,离去,不提!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