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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额,没想到名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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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水溶将双子的长命锁、寄名符并那尊佛像送往建国寺,又在建国寺奉供了水缸大小的海灯,传闻这海灯是菩萨现身法像,昼夜熄不得。海灯一日便烧七十二斤香油,二斤灯草,外有其他香烛供养,每日也费不少银子。建国寺主持乃是一得道高僧,受先皇之命代当今圣上剃度出家,舍身与佛祖,与京城各百官贵戚俱有往来。因此等事亦是平常,待水溶参拜祈祷毕,主持便上前道:“北王爷喜得贵子,亦乃我寺之福。然容老衲说句不恭之词,若王爷虔诚奉供只为保世子长命安康,这施舍也太大了些,世子年幼辈低,恐禁不起,反折了福。”水溶笑道:“小王为佛祖重塑金身,只上为皇上龙体,下为黎民安乐,亦为太妃安宁,与幼子无涉。”

主持双手十合,念道:“王爷心念天下,功德无量,真乃我朝幸事!阿弥陀佛,佛祖必保佑北王府上下平安宁静,永无惊恐邪祟之灾。”水溶心领神会,淡笑道:“如此就多谢主持了。”主持接过旁边小沙弥捧着的赤金佛盘,盘中艳红绒布上摆着两个双龙盘珠样白玉护身符,玉身晶莹剔透,光滑圆润,龙须鳞爪清晰可见,“王爷喜得双子,老衲特向佛祖求了这对护身符,俱已开过光的,还请王爷代世子收下。”水溶双手接过,笑道:“主持费心了。”主持念道:“阿弥陀佛!只要王爷心存善念,王府必得平安。”水溶若有所思,淡笑不语。

却说水澈告诉了婉如佛像之事的惊险,婉如更心含愧意,又提心吊胆的过了些日子,见王府一切如常,方渐渐放了心。此后婉如当家理事更亲力亲为,唯恐再出了差错,在太妃前更是小心翼翼服侍,每日忙到三更后方歇息,对水澈亦无心应对。水澈见婉如白日劳累,不忍晚上再罗唣于她,便去丫头房里睡去,却不知婉如见状以为水澈责怪于她,便暗生灰心之意。婉如碍于妇道闺训,不敢过问水澈床帏之事,只得日日忍着醋意笑脸相迎,夜里却辗转反侧,不得安眠。到底是千金小姐,怎受得白日黑夜两头煎熬,这一来二去,婉如开始只觉得头晕眼花,强自撑了几日,便觉面赤身烫,倒在床上起不得身。水澈忙去请太医过来看视,太医诊了脉,开了药方,嘱咐安心静养,也就去了。

如此王府无人理事,便惊动了太妃,太妃扶着丫头来落花居看望。婉如原头上捂了毛巾,喝了热汤在被子里捂汗,听丫头报太妃来了,忙挣扎着起身迎候。太妃忙命香蓉扶了起来,口中说着:“快躺下,好容易捂热了,又着了风。”婉如在炕上磕了头,口中说道:“惊动母妃,是儿媳的不是。”太妃上前一摸她的手,只觉烫的很,再看她面色,眼睛氤氲含雾,双颊赤红发着热气,忙把她按进被子里,回身问丫头们,“太医怎么说?”婉如的陪嫁丫鬟觅儿上前回道:“回太妃,太医说奶奶心神劳累,体内积郁不得发散,伤及心肝,方烧了起来。”太妃问道:“太医说可有大碍?”觅儿道:“太医开了药方,说先服用几日,若见好就继续用,若更厉害了只再去请他。”太妃便骂道:“这些个太医,拿着朝廷的俸禄,诊个脉也含糊其词。前儿王妃生产,亦是慢吞吞说些三不着两的话,真真可恨。”觅儿不敢答话,垂手不言。

太妃因不见水澈,便问道:“三爷去哪儿了?”婉如忙答道:“爷今早过来坐了坐就出门子了,媳妇儿也不知去了哪里,想来是看铺子去了。”太妃听着这话不像,问道:“这是怎么说,昨儿他没回房不成?”婉如抿了抿嘴,犹豫了半响,方怯怯道:“媳妇儿病着,不能伺候,爷宿在外房里呢。”太妃听婉如说的委屈,知她不是捻酸吃醋的人,眉头微皱,沉声问道:“这样子多少时候了?”婉如见太妃冷了脸,忙辩解道:“是媳妇儿忙碌,冷落了三爷,不干三爷的事。”太妃见婉如可怜见的,遂缓了脸色,道:“他不回房,你也不劝着些。若是三五日也就罢了,这十天半月的宿在个通房丫头房里,成何体统。再者,如此你怎能为水氏开枝散叶。”

婉如低声道:“母妃教训的是,媳妇儿会劝的。”太妃见她这个样子,知道也是个不敢驳丈夫回的,遂叹了口气,拍拍婉如的手,安慰道:“我不是那只疼儿子不疼媳妇的人,你放心,我给你做主,等我说着他。”又向丫头们道:“等三爷回来了,让他到我房里去。”婉如恐太妃斥责水澈,急道:“母妃!”婉如握着太妃的手,凄楚道:“谢母妃疼爱。可是若让三爷知道是媳妇儿说的,那……那爷就更嫌着媳妇儿了。”说着再也忍不住委屈,滚下泪来。觅儿忙递上锦帕。太妃听这话里有话,遂将一屋子丫头遣去,问道:“你是说澈儿嫌弃你。”

婉如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是媳妇儿愚笨,不能讨爷开心……”太妃听了这话,心下一凉,以为水澈忘不了龙笑,愈加担忧起来。婉如见太妃不说话,忙道:“媳妇儿以后会好好服侍三爷的,母妃宽心。”太妃见婉如泪光点点,楚楚可怜,轻叹了声,拍着婉如的手安慰道:“你们刚成了亲,初来乍到的,不服顺也是有的。等日子长了,两人对了脾性儿,就好了。你别往心里去,看积郁出病来了,若有个好歹,岂不白糟蹋自己?”婉如点头道:“是!”太妃又把含烟、娇月二人叫过来,当着婉如的面斥责了一番,方由丫头婆子们簇拥着去了。

太妃思虑了许久,一时也没个主意。傍晚水澈来上房请安,太妃状似无意间问道:“澈儿,你成了亲快一月了,瞧着这媳妇儿可还满意?”水澈窒了窒,不自在笑道:“母妃怎么这么问。新奶奶贤惠温良,恪守妇道,母妃挑的人自是好的。”太妃见这话也听不出悲喜,遂轻轻端起桌上的青花汝窑茶盏,慢慢用盖子票去茶水上的泡沫,缓缓饮了一口,又道:“听说媳妇儿病了。”水澈道:“劳母妃挂心。孩儿已请太医诊断过了,想是这几日累了些,无大碍,吃几天药就好了。”太妃放下茶盏,淡淡道:“她既病着,你身为人夫,也该多疼着些。虽说恐过了病气,不能同房,每日也要多陪陪她才好。”水澈躬身答应道:“是!”太妃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最近听风言风语里说着,你不去正房歇息有些日子了。”水澈笑道:“奶奶白日理家劳累,孩儿恐晚上再罗唣了她,方去外房睡了几日。不想母妃亦知道了。”太妃听了这话,方放了心,脸上也有了笑意,“虽你心疼她,只是大礼不可废。你没个正经妾室,那俩屋里人只是个丫头,哪能宿在她们房里,让媳妇儿也受委屈。”水澈笑应道:“是!孩儿知道。”太妃又道:“夫妻相处之道,亦是一门学问,不比你读的那些孔孟之道容易。夫妻和乐,日子方能安稳。”水澈答应了,母子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水澈方回。

水澈心思通透,略微一想便知太妃话里的意思,回房见婉如病的可怜见的,便好生安慰了一番,是夜更不顾婉如劝说,执意睡在婉如房里。婉如心下却无多少喜悦,以为水澈不过是听太妃命罢了。是以二人虽睡同床,却心思想差了去,真是:皆为对方心思想,却因不语嫌隙生。

婉如病倒在床,黛玉又在月中,太妃只得亲身料理家事。偏生柳二家的又犯了事,去了下房,众管家婆子不知去何处回事,太妃便下令每日卯时在议事厅议事,大小诸事俱亲自过问,又暗暗思忖着再选个内府总管才好。众管事们见有了肥缺儿,太妃前不敢去,只卯足劲儿孝敬黛玉,变着法子送各色吃穿用度之物。黛玉心里明白他们所想,只是现在太妃理家,自己不好多问,只以安心静养为由头一一挡了回去,只命落赋等人暗暗留心忠厚本分之人。如此直到黛玉出了月子,婉如的病也渐渐好了,照例是摆酒贺喜,请了几家世交姻亲过府吃了满月酒,方算完了事。

这日黛玉正在房内逗弄儿子取乐,水溶进门一面更衣,一面笑道:“玉儿,后日是贾府老太君寿辰,请帖已送至府上,你可备好贺礼了?”二小见了水溶,俱依依呀呀对水溶张着小手,水溶一手抱起一个,与黛玉同坐在卧榻上。黛玉道:“比照往年旧例备了份。”又指着水溶怀里的儿子,道:“因今年添了他们,我又多备了份。”元怿见水溶王冠上的红顶宝石熠熠生辉,便伸手去抓,水溶笑道:“你这小子,别的看不上,偏偏看中这个。”说着就放下儿子,自摘下来送到他手里。黛玉道:“王爷又宠着他。昨儿在母妃房里,瞧着母妃的金钗好,非要得了不可。我哄了半日,依旧又哭又闹的,这不母妃给了他,拿回来他再没看一眼,还在匣子里放着呢。”水溶笑道:“他们还小,可不是看着新奇的就拿,这也是常事。”元怿玩了会子,便失了兴趣,一个甩手,红宝石就扔了出去,好在力气甚小,没扔远,被水溶眼明手快接住了,否则宝石正砸在元忻头上。黛玉吓了一跳,抚着胸口依旧有些后怕,“我的话再不错的。这哥俩儿都是不省心的。”水溶将红宝石又系回去,回头对奶娘道:“抱他们下去吧。再在这儿可要挨母妃巴掌了。”奶娘忍着笑意上前抱哥俩下去,黛玉瞪了水溶一眼,娇嗔道:“又胡说。”

水溶笑了笑,略想了想,揽过黛玉轻轻道:“玉儿,自从你嫁过来,就没再回贾府。那边老太君到底是你外祖母,如今她的大寿你都不露面,恐于你名声不好。”黛玉叹道:“去岁也没过去,更何况今年。两府来往殷勤,岂不让你在朝堂难做。”水溶笑道:“这一年半载方登了一次门,怎么算得殷勤,你多想了。”黛玉听这话的意思,疑惑道:“我怎么瞧着像王爷执意赶着要去?”水溶失笑道:“这是礼节。你生了孩子,难道不抱去给外祖母看看?更何况贾府请帖都送来了。”黛玉却沉了沉心,咬咬樱唇,方轻轻问道:“是不是那府时日无多,你想让我再去见老太太一面。”水溶一怔,慢慢敛了笑意,“什么都瞒不过你。”黛玉攥着水溶的手,美眸微睁,声音里亦露出急切,“还有多少时候?”水溶叹道:“就这两个月的事了。忠顺王已按捺不住,想铤而走险,放手一搏,勾结了关外的大将军想凭此逼宫夺位。”黛玉忙问道:“那贾府……”

水溶闭了闭眼,缓缓道:“上回我监审甄府一案,虽没深问,却从甄家的招供中知道,这贾府是摘不清了。若我当堂追根究底,贾府现在已经入了大牢。”虽早知道有这一天,黛玉依旧悲从中来,“没有转圜余地了吗?”水溶缓缓摇了摇头,“玉儿,若是别个罪名,我还可以作保。即使保不住爵位,也能保他们性命无忧。但谋逆是十恶之首,乃历朝历代君王最为痛恨忌讳之事,我无能为力。”黛玉肩一沉,眼中已有了泪光,“那都是几位老爷的犯的事,园里的姐妹都是好的。”水溶长叹一声,安慰着黛玉,“好歹他们不是主谋,皇上并非嗜好杀伐之人,我再从中疏通一下,看能不能保住他们吧。”黛玉伏在水溶怀里,知他说的不过安慰话,“你量力而行,不可勉力为之。若你再受了牵连,有个好歹,我……”水溶淡笑道:“我心里有数,你放心便是。”黛玉点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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