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央愣了一下,昂然道:“大丈夫说一不二,先救你,再杀你。”
“先救我,再杀我?”杨玉环双眼茫然,又道:“我既已中了蛊,又何需让着它?”坐直了身子,看向金丝雀兰。
“由你。”
沉央屏住气息,那些花粉蛊物逢了烛光,轻轻颤动起来。正欲一剑刺去,突听外面响起脚步声。
二人脸色俱是一变,沉央反手便扣住了杨玉环手腕。他心想,若来得人是那李隆基,怕是今夜我将死在此地。在太极宫时,他虽与李隆基只是匆匆一触,却知那大唐皇帝也有一身本领,远超于他。
“娘娘,娘娘……”这时,屋外响起呼唤声。
杨玉环看了沉央一眼,强按惊意,喝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陛下来了。”屋外那人道。
杨玉环一惊,想了一下,说道:“你去告知陛下,今夜我身子不适,不宜接驾。”
“已经秉过陛下了,陛下说娘娘身子不适,定要前来探望。这,这便要来啦。”屋外那人声音很是着急。
杨玉环左右看了一看,皱眉道:“你去接驾,让陛下稍待,我这便起来。”
“是。”屋外那人急步而去。
果然是李隆基来了,沉央心头一沉。杨玉环道:“你去躲躲。”
“躲?”
上哪躲,内室只得十余丈方园,一眼尽收,沉央朝床下看去,这雕龙金床直连通底,藏不得人,又朝那暗格看去,那暗格不过三尺方圆,也藏不得人。
“躲到床上去!”杨玉环指了指龙床。
“床上?”沉央连连摇头。
杨玉环道:“你若不想死,便躲上去。”
沉央道:“死又何惧?”
见他不去,杨玉环大急,忽地心头一动,冷声道:“你死不打紧,无人替你亲人除蛊,你死也不瞑目。”
沉央听得一怔,手上即是一松。杨玉环忙推着他来到床边,猛力一摁,将他摁倒在床上,然后扯过被襦盖在他身上。被襦垒起,显然有人。杨玉环想了一想,咬了下牙,嗖地一下窜到床上,急急解着衣裳。
“你,你干甚么?”沉央大吃一惊。
“别说话。”
杨玉环顺手扯过被襦盖在沉央脸上,三两下除了外衣,往床下一扔,踢了鞋子,正要卧下,忽又窜将起来,跳下床,光着脚奔到桌旁,举起酒撙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复又上床,单手支头,懒懒半卧,故意曲起双腿,让被襦隆得更增几分。
“环儿,环儿……”
这时,屋外响起急切脚步声,一人边走边唤。
沉央听得,正是那隆基,当即顾不得许多,敛了气息,一动也不敢动。虽说这龙床颇大,但是杨玉环为了遮掩形迹,是以二人贴得极紧。他是穿着衣裳,杨玉环却只着内衣小泽,且还光着脚呢。
兴许杨玉环也极是害怕,浑身轻轻颤抖,脚尖也如是,轻轻磨擦着他的腿,如此一来,肌肤相亲,异样莲生。
“环儿。”李隆基走入房中,见杨玉环据床半卧,脸染红霞,目泛涟漪,当真是媚态横生,他心下爱煞,便朝龙床走去。
“陛下……”杨玉环懒懒一声唤,直把李隆基唤得浑身酥了半边。她说道:“环儿今夜身子不适,接不得驾。还望陛下恕罪。”说着,便要翻身下床。
“躺着便是。”
李隆基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握住杨玉环的手,笑道:“你我夫妻天长地久,岂在一朝一日?听闻娘子身子不适,心下很是难安,不得不来。”却不自称为朕,也不称杨玉环为爱妃,想是一意与杨玉环做那寻常夫妻。
杨玉环娇声道:“夫君爱怜环儿,那是环儿上辈子修来得福份,莫说今生今世,便是来生来世也要与夫君在一起。”
沉央听得心头大恶,暗想,父不是父,妻不是妻,俩个自私惘义之人,你们倒是恩恩爱爱,好不快活,可怜我大哥却受世人唾弃,形单影只。转念又一想,如今这皇帝魂不守舍,我若是出其不意,指不定便能擒下他。
这样一想,便动了一下。杨玉环虽未看他,却与他肌肤相抵,顿时便已察觉,忙轻轻踢了踢他。
李隆基道:“环儿,可是有何不适?”
杨玉环心头一惊,脸上却半分不显,笑道:“坐久了,有些累了。”
李隆基道:“若是累了,便躺下。”
沉央心想,要糟。
杨玉环道:“哪怎成,夫君虽是爱我,却也是大唐皇帝,环儿既不能侍驾,又不能下床见礼,已是失礼,怎敢再躺下?若是传了出去,宰相大人知道了,又会说环儿失仪。”轻轻碰了碰下沉央,示意他稍安毋躁。
李隆基笑道:“李林甫那老儿,自在家中娶得三妻六妾,美人成群,却终日盯着内衙闲话。不过,你也不要恼他,这老儿满头白发,也是为大唐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