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杰一边与刘文建谈笑,一边将二人让进客厅,叫人上茶接待。
那位杜盐商眼见自己送来的美人儿不合钦差大人心意,也不能就这么白来一趟啊,要知道攀上这棵大树,以后有点事儿他随便个话,不知要顶多少用。
杜老板想到这里,从怀中摸出一对儿珍珠耳环,这本来是买来准备送给最宠爱的娇妾的,双手呈过道:“是草民莽撞了,那四个女子草民一会儿就领走。这对珍珠耳环只是小小礼物,实在不成敬意。大人可一定要赏个面子。”
那对珍珠耳环造型纤丽雅致,珍珠圆润饱满,大小均匀。色泽光亮迷人无暇,放在掌心放着幽深的润泽光芒,一看就是极昂贵的珠宝。陈子杰顺手接了递给颖儿,见她还提着笔,便笑道:“不用记了,这对耳环送给你好了。”
颖儿脸儿一红,瞄了他一眼,就翩然转身走了出去,那种突然露出的羞喜神情极为动人。杜老板露出恍然神色,心道:“原来钦差大人迷上了这个女子,难怪他不收我送的美婢。这位姑娘姿容可的确胜过她们不止一筹了。”
陈子杰与二人攀谈了一番家长里短,杜老板心意已经送到,所以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送走了杜富贵,陈子杰与刘文建重新落座,刘文建见四下无人,悄悄的拿出一本书递给陈子杰,说道:“这是陈相前不久托卑职寻找的前朝绝版世乐园记,卑职找了好久,终于让卑职找到了,本想派人专程送到京城,得知钦差大人要来后,卑职就把书交给钦差大人了,烦请钦差大人稍给陈相。”
又是土特产,又是绝版书,陈子杰不知这个刘文建想做什么,所以关天也没有伸手去接。
刘文建好像看出了陈子杰的心思,说道:“卑职在东州多年,对东州的一切事务是了如指掌,本来东州刺史的位置是卑职的,也不知那莫清河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攀上了陆相的门第,这两年来,那莫清河仗着自己是东州父母官,没少搜刮民脂民膏,贪墨税银,弄是东州百姓对他是恨之入骨,如果钦差大人能把莫清河绳之以法,东州百姓一定会对钦差大人感恩戴德,而且卑职如果执掌了东州,以后东州就是陈相的依靠,陈相也不用再看陆相的脸色行事了。”
陈子杰见刘文建终于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不得不说他的建议的确很吸引人,只是刘文建不知道的是陈子杰此次出来的目的并不是真的巡视地方,而是调查川西两州。所以陈子杰自然不会同意,不过陈子杰也没把话说死,而是试探性的问道:“你是知道的,莫清河的背后可是陆相,如果没有真凭实据。。。。。。“
“卑职有证据!“刘文建说道,“这是是卑职暗中调查得到了莫清河贪墨税银的帐册,大人只要派人一查并知真假!”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陈子杰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那莫清河府上的管家有一次在喝醉酒后,竟然想要调戏莫清河的妻子,当时莫清河正在外地视察,那管家酒醒后自知自己难逃一死,所以就偷偷拿走了莫清河这几年来贪墨税银及送礼,收礼的帐册,然后从莫家逃了出来,莫清河回来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派人到处捉拿管家,那管家见无处可逃,知道卑职与莫清河不对付,就逃到了卑职的府上。“
陈子杰没想到自己无意间还发现了这么一出大戏,陈子杰接过帐册,随便翻看了几页,上面果然清清楚楚的记着莫清河在什么时候贪墨了多少银子,又给某个人送了多少银子,陈子杰没在上面看到自己爹的名字,知道莫清河认为自己的老爹只是陆炳的跟班,所以不愿在他身上花钱。
“东西我先收下,不过你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另外,那个管家你一定要看好了,不要让别人知道他在你那里,也不要让他跑了!“
刘文建点头道:“卑职明白,卑职已经把那个管家关在地牢里,没有卑职的命令,谁也不能见他!“
陈子杰与刘文建正在聊着,一个御林军侍卫跑进来道:“启禀钦差大人,莫大人已备好车轿,请大人同去狮子峰视查。”
陈子杰将刘文建送出门去,看见门口已停了两顶马轿,有税吏和莫府的一些仆从站在门外。
官轿进了山中,早有负责看守此山的税监率人急匆匆迎了上来,将两位大人让进依山而建的一幢木屋当中。
陈子杰在竹椅上坐了下来,呵呵笑道:“如此月份,若是在北方,早已秋风习习,百木凋零了,这地方却是草木葱郁,而且天气依然如此酷热。”
莫清河说道:“江南水乡,还算凉爽,再往南一些,可就更加炎热了。来人呐,快给大人上杯好茶,解解暑气。”
一个穿着宝蓝色襟袍、蜡染的淡色花裙,纤腰上系着黑色腰带,系布巾的采茶女子,脸蛋上带着盈盈地笑意,轻轻巧巧地走进房来,麻利地沏好壶茶,为陈子杰和莫清河各自端上一杯。
陈子杰端起那杯茶来,见雀舌般的茶尖儿还在水中滴溜溜地打着转儿。陈子杰瞥了莫清河一眼,慢条斯理的将杯子凑到鼻端下嗅了一嗅,不由又愣在那里。
这茶味道馨香扑鼻,莫清河私藏好茶,供奉宫廷的茶叶比这要差了好许多,如今他当着自己这位京中来查办的钦差,竟丝毫不知避忌,坦然将这茶叶奉上,难道他就不怕自己觉有异,参他个欺君之罪么?
陈子杰愣怔了一下,抬眼望着笑吟吟正等着他品尝味道的莫清河,按捺不住地问道:“莫大人,你这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果然是极品皇尖啊。不过……本官在京时也喝过宫里的御茶,皇上喝的贡茶比起你这茶叶来,可是差了不止一筹,不知莫大人做何解释呀?”
莫清河讶然道:“钦差大人在京时喝过皇尖了,陈大人是皇上跟前得力的臣子,自然是有机会品尝到极品贡茶,呵呵呵,”他说着微笑着摆了摆手,那个采茶女和狮子峰的茶监、税吏都退了出去。
御林军首领迟疑着望了陈子杰一眼,陈子杰倒不信莫清河会因为这件事就敢公然对自己不利,何况自己带来的人个个武艺群,人数也比莫税监的人多得多,他随意地摆摆手,命他带人出去。
莫清河端起杯茶,慢条斯理地吹着已冲泛的飘起的茶花,轻轻啜了口醒茗,这才微笑地说道:“卑下这茶叶,比进贡的皇尖极品其实还要胜上一筹,难怪大人品了后生疑。不过这也算不得甚么秘密,行内的人大多知道此事。”
陈子杰轻轻转着茶杯,疑道:“贡茶,不该是最好的茶叶么?何以这供奉大内的皇尖反不如你截留下来的茶叶品次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