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聊天的机会,陈子杰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此时正好饭也吃完了,三人就起身回客栈,刚走了没多远,忽听到前面有吵闹声。陈子杰疾走两步,上前查看情况。
只见围观之下,一名布衣男子正在和两个女子争抢一块玉佩。
两名女子中,一人身着葱白广袖罗裙,生得唇红齿白,颇具大家闺秀气质。另一女子身着浅绛窄袖衫襦,似乎是那女子的婢女。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啊,这玉佩可是我祖传下来的!”布衣男子死死抓住玉佩不放,“你们这是强盗行为。”
“你才是强盗,这玉佩是我们的!”婢女在一旁嚷嚷道。
那名气质如兰的女子也紧抓着玉佩,“你赶紧放手,否则我就告诉我爹爹去!”
“你告诉你爹,我还报官呢!这玉佩是我祖传的,你们光天化日之下过来强抢,成何体统?”男子抬高音量说。
围观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各执一词。
陈子杰推开人群走上前去,“你们之间,可有冤情?”陈子杰青袍广袖一甩,负手而立,目光灼灼地盯着二人。
“你是何人,少管闲事!”那布衣男子说道。
潘掌班走上前去,悄悄的亮出自己的御林军腰牌,看到腰牌上的几个大字,布衣男子不禁吞咽了一下唾沫。而那名女子看向陈子杰时,目光中却带着几分羞怯。
“说吧,你们为何而争执?”
“大官人,小的这块玉佩乃祖传之玉,平时爱惜的很,即便是在码头务工,也一直佩戴着,从不离身。可今日遇到这二位姑娘偏说是她们的东西,并且伸手来抢,我不应,便与他们吵了起来。”布衣男子说道。
陈子杰面色不为所动,继而转向两名女子那一侧。
“玉佩是我娘亲遗物,我一直戴在身上,今日不巧遭人偷窃,欲纳为己有,还请大官人明察。”
“你说玉佩是你的,可有凭证?”陈子杰沉声问。
“没有……”女子柳眉紧蹙,咬着樱唇道。
“大官人明鉴,她们才是贼,您可要替小人做主啊!”那布衣男子见女子气势弱了下去,便再度扬起气焰,高声道。
陈佐尧伸手将二人争执的那块玉佩取下,放在掌心仔细打量,片刻之后,怒目圆睁地看向布衣男子。
“大胆刁民,竟敢欺瞒朝廷命官!”
一声厉喝,直接吓得那布衣男子跪倒在地,“大官人,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啊!”
“你当我是白痴么?”陈子杰冷冷地看着掌心的玉佩,“这玉佩雕工繁复,纹络细密且纵深。你说此物乃你祖传物件,整日戴在身上不曾取下。而你在码头务工,搬运漕粮,身上必染尘灰,玉佩也不例外。可这玉佩却如此光洁,纹络间不夹一丝杂物,必定是放置于洁净之处,仔细保管。所以这玉佩,分明是你从二位姑娘手中偷走的!在本官面前,竟然敢贼喊捉贼!”
话音落下,布衣男子哑口无言。围观者瞬间哗然,对陈子杰的明断是非赞不绝口。
他把玉佩郑重地交还给女子,女子拜谢之际,那布衣男子却欲乘机逃走。
然而不等他跑出多远,身形突然倒飞回来,重重地摔倒在地。
人群分散开,一个身影慢慢从中走了过来。柳音离将长刀收起,说道:“在本姑奶奶面前,也敢耍花样,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大官人!”
陈子杰等人刚欲动身,却被一旁悦耳的声音叫住了。
那个身着广袖罗裙,唇红齿白的女子面色含羞,“大官人帮忙追回玉佩之恩,小女子已铭记在心。”
陈子杰扭头看她,面容间却没有泛起任何的波澜,“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大官人留步!”女子纤手紧攥着衣摆,壮着胆子问,“敢问您可是皇上派来巡查钦差大人陈子杰,陈大官人?”
陈子杰闻言一怔,“姑娘从何得知?”
女子眉眼含笑,“实不相瞒,小女子名唤吕湘菱,是泗州城知州吕茂之女。之前家父曾说会有钦差大人到川州,而且家父还曾到川州一起拜见过钦差大人,他回来后说钦差大人非常年轻有为,没想到在这里与您巧遇。。。。。。”
“姑娘是吕公家的千金?”陈子杰这下更加惊讶了,“这真是巧了。我等初到泗州,没想到就碰到了你。”陈子杰在川州城的时候到是见过川西两州所有知州以上的官员,只是人实在是太多了,陈子杰哪里记得住每一个人。
“家父知道钦差大人到了泗州城一定很高兴,还请大人移步到府上一聚!“女子主动邀请道。
陈子杰心想既然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破了,况且到了泗州城如果不去见一见知州,怕是也说不过去,更重要的是官银是在泗州城失踪的,以后怕是少不了和这个吕知州打交道。
“如此那就打扰了。”陈子杰抱拳说道。
“绫罗,带路。”吕湘菱朝着身边的婢女招了招手。
“是!”
小婢女欢欢喜喜地在前方带路,三步两回头。她不时跑回来挽着吕湘菱的手,嘴里念叨着那个抢玉佩的布衣男子的可憎。
而吕湘菱的脚步却有意放慢,始终保持着和陈子杰不远的距离,频频顾盼。
“我家娘子今日怕是有心事啊?”小婢女绫罗凑过去耳语道。
“小丫头,莫胡言乱语。”吕湘菱小声嗔怪一句,回头对后面几人莞尔一笑,“不远了,前面便是。”
陈子杰等人一路穿过长街,到人烟渐稀的地方,远远便望见了那高墙大院,以及威严的门庭。
小婢女绫罗上前叩门,朱门敞开,清新雅致的别苑景象映入一行人眼中。
从大神建朝开始,士、农、工、商之间便等级分明。朝廷主张修文偃武,士人为重,所以贵族官僚们的府宅大部分也都十分宏丽。
这泗州知州的府上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原本知州都是随赴任,住在州府衙门,亲眷居于偏院。可泗州知州却不同,偏在不远处又购置了一套宅院。
朝中风气讲求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可泗州知州却对此说法熟视无睹,也不在乎旁人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