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看你说的,你这就不懂了。这天下最了解自己的,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苏学士走了,你没发现整个汴京城都安静了很多吗。”
“说正经的,还去不去?大人愁大人的,我们玩我们的。”
赵明诚答应了,转头却想去找赵挺之。
夜深人静,赵挺之在房间里看书,赵母在一旁制衣。
赵挺之见了这鲜绿色的衣服吓了一跳。
“你这是在做嫁衣啊?”
“是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赵母说着,将针在头发上磨一磨。
“你都这把年纪了……”
“呆子,我是给我女儿做。我怕我活不到她出嫁那一天。你这当爹的从来对儿女们不上心,我怕我死了,你这亲爹立刻就把这个女儿给忘了。”
赵挺之一怔,他很委屈的道,“这话说的,难道我赵挺之会把亲女儿给卖了不成。”
“你行行好,走远点,别挡着我的光。”四周都是烛台,赵挺之一凑近,光线顿时暗了许多。
赵挺之只好挪开,过了一会儿他又凑过来,“岭南之地,寒冷异常……”
“你放心,人家有美妾在身侧,就是饿死小的,也冻不着老的。”
赵挺之心道,也是,而且苏轼这老贼也不见得领我的情。在他心里,我指不定还是这次对他落井下石的小人之一呢。
赵挺之摇着头,他开始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担心那个让自己憎恶多年的老匹夫。
郭氏忽的停下手,她提醒丈夫,“思诚年纪也大了,都是时候说亲了。”
“说亲?他才二十刚出头,太早了。”赵挺之摇着头。
郭氏低声道,“他的侍女已经有一位三月没有来葵水了。前些日子我又见他半夜出门,能去哪里?”
“此事我记下了,看我物色筛选一番。”
“那明诚是不是也该考虑入太学了?每天都跟和思诚两个人把院子里鸡飞狗跳的。也不见他好好读书,每日抱着蹴鞠踢来踢去,看着每天风风火火的,有时候又故作深沉,沉默不语。像你一样。”
赵挺之皱眉,“当年生了大病过后,我就觉得他换了个人似的。突然又能作诗又胸怀大志。三子之中,也就只有他会想些民生疾苦之类的事。这是为官的璞玉,可精心雕琢一番。”
赵挺之想到明天刚好有空,“这些日子,朝中事多,我许久没有考思诚和明诚的学问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挺之叫来两个儿子。他早已拿出《孟子》、《论语》、《文心雕龙》、《昭明文选》等书,齐齐摆在案上。
赵挺之拿出《文心雕龙》,先问赵思诚,“这本书,可记全了?”
赵思诚点点头。
“那好,背《骚辩》给我听听。”
赵思诚确实背熟了,但是这一句话他猛地记不起来。
“自风、雅……”赵明诚小声提醒道。
赵思诚经过提醒,将全篇一气呵成背了出来。
赵父皱着眉头,“希望科考场上,明诚也能给你提醒。”
赵思诚将头低下。
“明诚,背《典论》中《论文》全篇。”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赵明诚一气呵成,一字不差的把书背完。
赵挺之非常满意的点头。又挑了其他的几本书,一一考了赵明诚,赵明诚没有一字漏下的。不枉费花了足足七年的功夫。
赵挺之又问他对朝政大事的见解,“你觉得新法究竟于民有利还是于国有利呢?”
“这个问题,古来孟子和唐太宗都曾回答过。我认为现在还纠结这个,已经不合时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