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里,章惇望着天上星辰叹气。
苏胖子走后,章惇心里那口气非但没平,反而成了永远的症结所在。神宗、哲宗的驾崩,对于章惇这样的臣子来说就如同在巨树之下直接砍斫了根系。
独木难支,他一个人怎么做的来。眼瞅着后辈门生之中,没有几个可堪大用,他自然更加忧心。
次日,章佃方才睡醒,这就要去太学,忽地就被叫去他祖父的书房。
“你去把军器监赵副使给我请过来。”
“军器监赵副使?我不认得啊。”
章惇愠色,吓得章佃身体微微一缩,“你连你妹夫都认不得,还当什么太学生,滚出去。”
章佃吓得忙不迭退出去,回头出院门时又和他二叔给撞了。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最近父亲心情不好,等回头撞见你这小崽子,肯定收拾你。”
“我就是被祖翁给吓的。大清早让我去找赵明诚,还不直呼其名,说是军器监赵副使,我哪反应的过来啊。”
章佃说着,忽地见他二叔脸色稍变,恭恭敬敬立在边上,自己顿时脊背后寒毛都给竖起来了。果然,一道红色袍服从他边上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章佃忍不住道,“瞧祖翁这步履稳健的,根本不像是七十岁的老人。”
“哼,还有更惊奇的事儿呢。父亲的小妾日前又生了一个儿子。”
“还真是老当益壮。”
“行了,别吹了。你祖翁都走远了,而且父亲一开始瞧不上的人,就是最后也还是瞧不上。你还不给你祖翁办事去。”
章佃清醒过来,甩着袖子埋怨,“这种传话的事情,找个院子去做不就得了,何故差遣我呢。好歹我也是嫡长孙啊。”
章佃说着,老父亲章择晃晃悠悠走了出来,看着脸色比祖翁的还差劲,章佃立刻卷起长襟迈开腿就走。
章择在后骂道,“狼崽子,一点脾性也没有。人家都做官七八年了,你还在这连个进士都没考中,还觉得差遣你去做事委屈你了。”
章佃遥遥听着,脸上浮起羞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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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已经就要狂风骤雨了,可是军器监这里永远都是风平浪静、还有些政通人和的味道。
赵明诚已经提拔了吴敏之为干事,支持吴敏之继续发挥他的才干。
蒸汽机稳定地动起来了,也不仅仅是吴敏之一个人的功劳,赵明诚运用了现代企业的绩效,又给南院上下立了新规矩,俸禄是俸禄,若是等到机器有了大的进展,到时候将给他们发奖金。
虽然这个时代也有赏赐,但是毕竟和效绩不一样。
赵明诚以他们的俸禄等级为基准,若是有进步,起步就是给所有人以俸禄的两成为效绩发送。
除此之外,还有保密的事情。南院新办的差事,和军器监制造火箭炮之类武器同属于一个级别,不许对外言说。
一场积极的变革,首先是在军器监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