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忍不住道,“我的儿,你父亲能回来就好。倒是你,日后可要小心,纵使是在家里,也遑论国事。”
事实证明,赵明诚的担心是对的。
赵挺之接到诏书之后,那叫一个震惊。
他自己还是想回去在朝为官的,毕竟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而且赵挺之不觉得他现在到了那种必须要退居山林的地步。
功业未成,如何身退?
可是在章惇去世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赵似就传他回去。赵挺之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少年了,因为他没有强大的背景,反而仕途之路走的小心翼翼,洞察了许多人性的黑暗面。
是以接到返京诏命,赵挺之并没有急着动身,只说自己这几天身体不好,需要休养几天才能上路。
这些人都是从汴京出来的,给皇帝传话,自然不能有差池。虽然听起来是屁大的小事,但还是记录发报回汴京了。
赵挺之坐在书堂内,他又穿着长衫一个人静静打坐。
这是儒道佛三家兼修了。
随安听说可以回去了,当天就拉着娘子收拾包袱准备回去,可是没想到赵挺之却忧心忡忡的。
夜深人静,赵随安便上去奉茶。
“相公。官家召见,这可是咱回京的大好机会。”
“诏命已经下达,我必须回去。可是在回去之前,我要弄清楚,官家召我回去干什么?如果是主持庶务,我自然愿意回去做事;可若是做一些我做不来的事情,那回去就等于……”
赵随安颟顸,“等于什么?”
赵挺之止住了口,又恢复了往昔看他十分不耐烦的眼色,“没你的事。”
随安蹑手蹑脚回房,心想着只要能回京再跟着赵明诚就行。顺带,他得让官人好好劝劝相公,不要再读佛经了。
三日后,赵挺之面色凝重,拖沓着步伐去了山上拜访寺庙,询问主持。却被告知那位值夜的师傅已经下山云游化缘去了。
赵挺之扑了个空,心中感慨,他这一去,怕是再也不能见那位小师傅了。可惜他这回上山也没带什么东西过来,不能留作信物,只能非常遗憾地离开。
下山后,赵挺之不再停留,当天就驾着马车回京了。
赵挺之回京的消息,就像是炎炎夏日里的一场春雨。夏日有多漫长闷热,赵挺之回来的消息对于寒士出身的官僚子弟来说就如同春风化雨一般。
不出赵挺之预料的,他一回去就被恢复了以往的所有官职,直接又任副相。
这样一来,于情于理,朝臣有事都要去问过赵挺之。
赵挺之到了家里,还没去见皇帝,首先在自己家里住了一夜。
没想到他不在,家里已经被三个儿子都翻新了一遍。当然,只有他自己的宅院还是一如既往的破旧。院子里的海棠花也无人照看,只有枯瘦的夫人在旧宅和三个儿媳环绕下等着他。
赵挺之隐忍住了,并未发作。等到晚上想要去库房瞧一瞧,他便问赵存诚要钥匙,老大战战兢兢、扭扭捏捏,将钥匙颤抖地递给了赵挺之。
赵挺之领着他去开库房,却发现内里已经被搬得八九不离十了。
“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儿子。一个比一个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