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郁偆原本就淡淡的,虽然郁偆是从她身边出来的,可太后根本没有将郁偆放在心上。
原本就是想给儿子送个可心的人,并没想着这个随手送的人,有一天能走到这一步。
郁偆成了惠妃,太后心里总有些不得劲。这郁偆原本只是她脚底下的一根草,可转眼就攀上了大树,在树顶上开花结果,牢牢占据住了阳光照耀的地方。
太后不喜,郁偆自也不会没趣儿地往太后跟前凑,除了日常的请安,郁偆竟一步也不踏入这清宁宫,这也导致,郁偆这会儿坐在这清宁宫里,感觉有些拘束。
“还请太后示下。”郁偆低头看太后的腰带,心里直打鼓。
太后观察着郁偆,心中越发觉得自己看走了眼,这惠妃从来就不是一个乖巧的孩子。
孩子,在太后看来,她儿子的那些个后妃,哪一个不是孩子。可那些孩子小小年纪,就已思虑深远,非常人所能及。
太后她,又如何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惠妃就是个好拿捏的。
“你的孩子,是叫青鸟吧?”太后笑容中满是慈爱。
宫中的这些皇子皇女,哪一个不是和太后血脉相连,就算有所偏爱,可在大面上总是一样的。
郁偆摸着腰间玉佩,谨慎答道:“小名儿叫青鸟,大名还不曾取。”
“都满周岁了,怎么还不取大名?”太后明知故问。
郁偆指尖画着圈,略略抬了头,看向依然端坐的太后,道:“陛下不曾提起过。”
取大名这件事,郁偆私下里想过,可这显然由不得她做主,只能等着上头发话。
太后点头道:“是该慎重些,起名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到了太后嘴里,这青鸟迟迟不起大名,成了杨溍慎重以待的表现。
反正这里的孩子不用上户口,起不起大名郁偆很是无所谓,不如等孩子大了,让孩子自己给自己起各名儿。
郁偆内心吐槽,面上却是一脸的感激。
太后在向郁偆释放善意,郁偆自然也得投桃报李。
隔了两日,趁着阳光明媚,郁偆便带着穿了一身大红洒金小袄的青鸟,来给太后请安。
青鸟长得圆敦敦,笑呵呵,一头乌亮的胎发伏在头上,圆溜溜、黑黝黝的一双眼睛不住地转动,露在外面的一张笑脸,就像是在奶里泡过的,除了白还散发着一股奶香。
太后并不抱青鸟,但却让奶妈将青鸟抱到跟前,不住地逗弄。
“这胎发该剃了。”太后突地道。
郁偆也想给女儿剃个光头,眼看天气渐热,剃了光头凉快,还不容易长痱子。说的郁偆自己,都想给自己剃个光头。
但太后说的,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青鸟的抓周,不如就由我来主办,你看如何?”
郁偆喜笑颜开,起身行礼:“妾这就代青鸟,谢过太后。”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太后说要办,下面的人自然赶紧准备,原本该是青鸟生日那一天办的,这会儿也只能让钦天监挑个略近的吉日,将事情给办了。
长宁宫中养了三个孩子,两个成了清宁宫的常客,剩下那一个,自然被凸显了出来。
周英可不管外人如何说,只要能将儿子留在自己身边,她就万事不求。
得了太后的眼,那真是好事多多。郁偆以前也想抱太后大腿,可这大腿只想抬脚踩她。这会儿能抱上了,郁偆自然要抱得牢牢的。
昨夜,青鸟直接歇在了太后处,郁偆今日只需和她宫中那一干妃嫔,前往举办抓周礼的地方就成。
青鸟被打扮一新,穿着红艳艳的衣裳,笑呵呵地被奶妈抱了来。
太后亦是笑意融融,还借着奶妈的手,虚抱了下青鸟。
皇后高坐在前,看着一派天真的青鸟,也忍不住笑了笑。
地上铺设了红毯,上面摆满了吉祥之物,等着青鸟抓取。一会儿不管青鸟抓到何种物品,一旁的嬷嬷都会口吐莲花,将青鸟夸得天花乱坠。
作为父亲,杨溍自然也在场,甚至还在这样的一个好日子里,宣布了青鸟的大名。
青鸟大名,单名一个“瑞”字,天子起名自然是千好万好。青鸟有了大名,也鲜少有人唤,一是因为这是公主名讳,等闲不得直呼,二是因为郁偆叫惯了小名,一时也改不了口。
抓周宴上,青鸟抓了个张琴,到了嬷嬷口里,就成了非比寻常的好兆头。
可只有郁偆知道,青鸟抓的,其实是那琴穗,那琴穗颜色鲜艳,又打了个十分漂亮的花结,孩子自然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