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湖仓主要靠着王家,上次敲打王贤之后,王家明显撇了莫作仁,眼下莫作仁已经和王家没了关系,仓里面的四千九百石粮全被放成了贷,另外加上莫作仁之前存的和最近收来的,仓里面还有五千多石粮。”
申黎庶打断了何伟才的话,道:
“若是莫作仁聪明点,不必和我等结仇,这五千多石粮食也足以让他混过这次了。打了鉴湖仓,想办法把这五千多石粮全给转走,不给官府留下一粒米渣子,这就是我起家的本钱——你继续说。”
何伟才整理了一下思路,道:
“鉴湖仓和宝珠岛的湖贼有染,湖贼现在也探清楚了,宝珠岛不是一个岛,而是有三个,主岛上头三个哨楼,其余两个各有一个,离主岛最近的副岛叫瞎子岛,瞎子岛和宝珠岛连着浮桥。里面大当家的叫黑鼻头,二当家的是白扇子,三当家的叫贺刀子,黑鼻头坐镇主岛,瞎子岛和另一个叫白银岛的副岛是白扇子和贺刀子镇守的。黑鼻头把手下人分了五个海将,每个海将手底下有四十号人,还有一支保安队,二十号人,负责巡视湖边。”
“算上这些湖贼抢来的家眷,宝珠岛上应该有不下四百号人。”
申黎庶揉着太阳穴,凝神道:“还海将呢,干脆叫海王得了——四百号人待在三个岛上,这些狗日的平日靠什么过活?”
何伟才想了想,道:
“每月月底最后一天,黑鼻头就要出两个海将去劫掠,另外派两个海将接应,截来的粮放存在瞎子岛,白扇子管着,抢来的人则被安置,男的干苦力伺候湖贼,女的被分给有功的传宗接代。另外每个月鉴湖仓都得供黑鼻头两百石粮。”
申黎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问道:
“这几个当家的什么来历,你知道不?”
“三个都是跟着方腊进过杭州的,不过白扇子机灵点,知道方腊做不长久,便建议黑鼻头和贺刀子带着手下另找一处落脚,围越州的时候藏进了鉴湖,手下有二三十人也做过方腊的手下,听说方腊脑袋掉了之后,黑鼻头还给方腊盖了个庙上了个香。此外方腊的残部在鉴湖落脚的也有三四家,都是占着岛做岛上的土皇帝。”
申黎庶叹道:
“狗日的烧了杭州,被官军剁了七万颗脑袋,还有这么多跑来了越州。会稽山上一支两千号,还打着方腊的旗号行坏事;鉴湖里也有三四家,总人数估摸也有上千了,等老子捐了官,第一个打的就是宝珠岛。”
何伟才笑道:
“等二哥做了官,我当小弟的,也能风光很多。”
申黎庶白了一眼,道:“少和我贫嘴,州府现在什么情况。”
何伟才脱口而出:“兵曹参军叫王襄,是政和年的进士;缉私巡检叫何贯,也是政和年的进士;宣抚使赵良驹,是赵良嗣的亲戚,跟着赵良嗣改姓了赵;安抚使蔡广义,通判陈广宏,都是王黼的人,兵马都监叫田抚,团练使叫吴忠任,四州镇抚使是张汝霖,此人原先是蔡党,眼下跟着王黼······”
申黎庶脑袋都炸了,看着账上写的一个个人名和对应的职位,道:“这么多人名,我听着都头疼,你是怎么记的?”
何伟才憨憨一笑,道:
“我小时候识字特别快,读书颂词啥的基本上过目不忘。”
“这么好的脑袋,不去科举可惜了。”
何伟才顿时一副苦瓜模样:“就是记经书记不下来······”
申黎庶收了账本,道:“你再去打听打听,这些人爱什么,喜欢什么,都给我打听过来——另外我和主簿通了信,过几日你就调任贴司,其他事都不用管,全交给翟宜民办,你就好好给我盯着衙门,做我的耳朵。”
不能跟着申黎庶走,何伟才有些不情愿的应答了下来。
“你大哥最近在干嘛?衙门里面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子。”
何伟才捏着拳头,道:“又泡在赌场,据说又欠了八千钱,跟叶平借了两千。”
申黎庶有些奇怪:“跟叶平借钱?叶平怎么没告诉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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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刀子开始说的词是宋代江湖黑话,意思如下:
装忠祥——好人;簧点——时务;劈雷子——拜把子;团大柴——读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