澉浦第一营名义上属于官府账下的厢军,是不听申黎庶调令的。
但所有人都知道,澉浦第一营是申家军的一部。
十月五日,申黎庶下发军令,通告全营,拜诸葛行敏为幕府军师,总领军政。
幕府组织船只八十二艘,六日,申黎庶秘调幕府下辖诸曹人员渡海,自越州出发,带着二福的快马队,另有一个都的人作为护卫,从秀州、苏州、通州、泰州、楚州、海州、密州、莱州沿岸北上,到达通州成山海驴岛。
人员护送后由关傅云带队南下,须于十月三十日前抵达常州江阴渡口。
“都头,我等真要被调到山东打流寇去了?”
袁谷子看着手下一众新兵满脸愁容地问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咋地?流寇能有多凶?打流寇就打流寇,你等怕甚?”
士卒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不是流不流寇的问题,我宣传曹的大人说,厢军都是后娘养的,若北上打流寇,我等就要脱离申将军的指挥,届时衣食不全,更别说打仗了,连能不能吃上饭都是问题,倘若遇到流寇,厢军是第一个冲阵的,死的全是厢军!”
“况且又有人说,燕云饿死了几万士卒,厢军里面十死七八,我等去了山东,是否也是一个待遇?”
“也不知道是哪个狗日的下的令,让八营一营的北上送死。”
“据说这次不是要去山东,而是燕云之地,去和金人打仗!”
流言越传越多,最后直接闹了逃兵,八营倒没人逃跑,就是一营的跑了七八个,被抓住之后,跪在地上,哭着祈求申黎庶原谅。
监察队的赵破虏红着脸挨着申黎庶的骂,严开却觉得二人像是在演戏一样。
十日,州府调令下发,着澉浦第一营营将章攸、福延里第八营营将申黎庶,带兵北上,顺运河于十月二十日抵达常州江阴,准备接受朝廷的监军指挥。
这下恐慌更甚了。
宣传曹的这几日连忙在营里搭台演戏,张贴公告是要抚慰士卒心理,然而演的戏内容全是亲人离别、边关悲歌一类,士卒们愈加担心,北上这趟恐怕有去无回。
但有一些却不以为然。
身为一营第一都的都头施小云拍拍肚子,在篝火上给一众手下吹牛:
“去年我还跟着我爹给别人家种地,那时官府计税,我家辛苦一年,好不容易才把税款交期,不料朝廷又下了一轮新税。”
申黎庶的兵源多半都是佃户,一营的兵源甚至有人都是流民出身,很容易就引起了共鸣。
“但最后,我爹计完税分文不剩,衙门里面有一个吏爷,却给了我爹几两银子口活,给我爹说,这是申将军的钱,我爹要是想要报恩,就去福延里报恩。”
施小云本就话少,眼下却异常地和士卒们感慨起来。
“于是我就来投了军,成为申将军帐下一小卒,后来尖刀队成立的时候,我本能进去,却因为犯了一些事,被取消了资格。”
“但我大哥,朱国力接替了我的位置,眼下成了尖刀队了不起的人物!”
尖刀队目前五十人,设正副队将二人,朱国力是尖刀队的两个押正之一。尖刀队由两个营的精锐组成,是申家军的骄傲。
施小云颇为自豪,手下士卒也跟着一并风光。
“在剿了会稽山的流贼后,我便有了功,这才一步步做到如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