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登龙退出屋子,马晓悦拿了条手巾去沾湿了,转回来的时候,却看到叶富直了身子在床沿上坐着,正挑眉看着她。
“您怎么了?”马晓悦疑惑道,“可是头疼?给您倒杯茶好吗?”
叶富定定的看着他,眼神直勾勾的,一言不发。
马晓悦不明所以,正琢磨着,要不要去跟马登龙说说,问问怎么办。
却见叶富突然笑了一下,仰头便倒在床上,不过片刻的工夫,已然是起了鼾声。
好不容易服侍叶富脱了衣裳睡下,马晓悦松了口气,出到门口去。
马登龙果然倚门坐着,见她出来,就招呼她过来。
“大人睡了?”马登龙问道。
马晓悦点点头,“是啊,睡了。”
马登龙叹了口气,确认似的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对马晓悦歉意地一笑,“我知道,你多多少少都是为了我才受这个委屈。大人待你不错,但到底是个妾侍,你~~”
“哥,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马晓悦笑道,“若不是真的喜欢他,我何必自荐枕席,又何必答应当他的小妾?就像你说得,他待我不错,这就足够了。至于是正房,还是妾侍,其实我没有什么关系的。”
马登龙揽了揽妹妹的肩膀,到底还是心中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按理说,他马登龙的妹妹,不算是大户人家,可以他现在地位,他妹妹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做个正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就因为是嫁给叶富,从最开始就注定了,就连许高卓都绝不可能答应叶富娶这样出身的女子做正房夫人。
马晓悦对此却看得开。
她是个眼光不错的人,看得出叶富对她的心思,也知道,叶富一定会对她好。她喜欢的人,又喜欢他,已经是很难得了。叶富的条件又显然不错,错过了,或许这辈子都再无机会。她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只觉得自己已经是足够幸福的了。
如愿纳小星之后,叶富果真是没再找王致的麻烦。
当然,这前提是,王致对于叶富借用唐伦汇通票号的名义向着他手下的幕僚室伸手这件事情,选择了默认的态度。终于拎得清险山军到底是谁来做主,也算是他此次的一大收获。
只不过,任是谁都看得出来,王致的精气神,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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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四十七年,盛夏。
即便是在大明最北处的辽东,闷热的暑气,依旧让人实在是透不过气来。
三军在营时尽皆缟素,放眼望去,一片白花花的饰物,看上去,更加让人心里头不舒服。
二堂屋内,王致一脸怒色,“朝廷到底是如何设想的?熊经略在辽东这么些时候,所行的政策,又有哪一样不是对敌最为实用的?以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就革职换下?这算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