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富解释道:“之前,你或许也早已听说过,就是关于大旗商行闹亏空的事情。当时还和幕僚室闹得很不痛快,你该是知道的?”
“哦,倒是略有耳闻。”许高卓说道,“听闻王大人提起过,大略是那些钱,被王行给花用掉了。粮饷局拿不出银子来,还说都是您属意王行做的。王行挪用这些钱财,有您的签章,粮饷局并不敢过问云云。总之,王大人当时很不痛快。”
“嗯,没错,就是那件事情。”叶富点点头道,“王行没有天大的胆子,他就算是挪用,敢挪用那么多吗?粮饷局推脱,但推脱的也没错,就是我属意王行挪用那笔款子的。那钱,没有花用到别处,他在京城,替我打点一个人。”
许高卓惊讶道:“不知到底是何人?竟让大帅下此血本打点?”
叶富笑道:“此人当时倒是不起眼呐,可现如今,那是大大的需要巴结咯!不知道许先生是否知道,当今陛下身边最为得用的宦官,叫什么名字?”
“这~~”许高卓在辽东多年了,对朝中还真的是不太清楚,只不过有所耳闻,却也不太真切,“是否是那位姓魏的公公?”
“没错!正是那一位!”叶富点头道,“既然猜到了,那你也就该明白,我的难言之隐到底是在何处了?”
许高卓不禁苦笑一声,若是让熊廷弼知道这件事情,双方就算是原本没有梁子,也是要结下梁子的啊!
熊廷弼秉性刚介,最最看不起的就是哗众取宠的阉宦。
认为他们没有卵子,整日比女人还要女人,就知道攀附在皇帝的身上,说说小话。耳边风不像耳边风,人人都是得而诛之佞幸。
和魏忠贤那样人的纠缠在一起的又是什么人呢?
阉党!
光听这个词儿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
因此,若是让熊廷弼知道,他曾经看重的、现如今被誉为是‘辽东柱石’的叶富竟然是个阉党,到时候,他非疯了不可!
“这位熊经略此次可是手持尚方剑来的,若是一刀把我给宰咯~~”
“大帅!何出此言!”许高卓惊得站起身来,连连摆手,对叶富说道,“熊经略固然刚介,却不是完全不通情理的人。莫说大帅如今是擎天玉柱、架海金梁,整个险山镇都要靠着大帅的威望撑着。稍离半日,都不行。就单说他那尚方剑,难道连大帅您都斩得?”
叶富这话,既是随口说出,但也绝不是没有经过脑子的。
试想,历史之中,当年的毛文龙比之今日的叶富如何?同样的牵制地位,官阶还是一品,比较起叶富来,是要高的吧?
袁崇焕手持尚方剑,在人家的老巢里头,说斩就把人家给斩了。
虽说后果严重,直接倾覆了大明最后的可战之兵,也搭送了袁崇焕自己的一条性命。
但比较起将死的大明,实在都是不够看。
不过,这些他总是不能跟许高卓说得太多的。因此,听他惊讶反驳,便也就只当做自己是信口胡诌一句罢了。
他笑了笑,对对方说道:“就算是没有那么严重,但总归印象不好,日后会不会有小鞋穿啊?所以啊,我总说,凡事靠不得旁人,都要靠自己。打铁还需自身硬,旁人的总归是旁人的,都比不上自己拿在手里的管用。就算是熊经略不知道这事儿,或者是他知道了也以大局为重,该给的军饷、被服、军械还是给足,可救急总是救不了穷的啊!”
许高卓听罢便道:“是,大帅所言极是。总归是远水不解近渴,这些事情,到底还是需要咱们自己思量着办。都准备好了,也算得上是未雨绸缪。总归好过冲人家伸手!”
“这么想就对啦!”叶富笑道,“有什么需要你就尽管开口!幕僚室那边,我多半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羊毛出在羊身上的事情,能省则省了。但你这边不一样!一文钱买个馒头只够我吃一顿,换把枪,换尊炮,我就能天天有的吃!这是划得来的买卖,该花的钱,一文都不能省!”
熊廷弼是六月初从北京离开的,叶富原本以为,最先到险山来的应该是他才对。派出的哨探却反馈回来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消息。
“巡抚?”叶富看着面前的耿荣祥,目露困惑,“巡抚,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叶富自然知道‘巡抚’这个官职是什么意思,但他真正想要弄清楚的却是,这个空降来的巡抚陕西等处地方赞理军务的大人,到底是做什么来的!
最初的惊讶之后,他很快缓过神儿来。
看上去,熊廷弼在京中就对他在这边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了。最初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而是刚刚好的事情!
叶富心乱如麻,耿荣祥小心翼翼查探叶富的脸色,不禁出言建议道:“大帅,是否需要卑职替您解决了这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