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逢春看出他的意思,笑道:“叶富现如今是不管这些了,他啊,是个不爱麻烦的人。把这民政的烂摊子一股脑的往上推给我,至于他自己,倒是乐的清闲。当着总兵官的差事,就只干总兵官的事情。别的,一概不理。要人、要钱,都好说,唯独就是不动脑子、不理事。”
“这倒是稀奇。”熊廷弼摇摇头,“我本以为你此番来到险山,必定会步步艰难。弄不好,还会有危险。可谁想到?现如今看来,你这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嘛?叶富他竟然半点儿都不为难你?”
熊廷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就是放心不下叶富,所以才上书请求空降了这么一个巡抚在辽东。为的,无非也就是压制住叶富,以免这最关键的地方出了岔子。
可谁知道?人家叶富却好似巴不得你早点儿派这么个人过来,好帮他分担压力似的。
不过,现如今看在眼中的这些东西,却让熊廷弼不禁觉得,叶富这个人,如若生在太平盛世的话,还真可以做一个比较合格的地方官呢!
起码,在他看来,险山的百姓比之辽东任何一地的百姓都要过得更好。
两人边吃边聊,很快,便聊到了叶富所谓的‘强制教育’。
只听纪逢春说道:“要我说,叶富是真的有办法啊!他在这边儿搞这个‘强制教育’,你肯定也是知道的咯?让适龄的孩子都得去学堂读书,但那学堂啊,读的还并非是三百千,也不是四书五经。”
“哦?那是读的什么?”熊廷弼追问道。
纪逢春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道:“是一本叶富自己过目编写的课本,都是些浅显的道理,忠孝仁义之类的小故事在里面。通俗易懂,有些故事,倒是真的让人觉得耳目一新呢!”
听他这么一说,熊廷弼更是来劲儿了。
他早先只知道叶富搞强制教育,却并不知道所谓的课本也是叶富过目编写的。这会儿一听纪逢春提起,当即就想要马上弄一本看看。可惜,酒楼显然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纪逢春说道:“您是有所不知啊!这强制教育,一开始还真的推行不下去。可叶富是什么人?当场就急了。除了原本就定好的刑责一股脑的加诸在那些人身上,还罚了款之外,还勒令限期把孩子送到学堂去读书。否则的话,没有那一纸毕业状,在险山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活儿干,只能干等着白白被饿死。”
有些人就是贱骨头,所谓的‘非暴力不合作’。
叶富就这么施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险山境内,基本上所有适龄的少年,就都就近进了学堂。
其实,说是学堂也并不准确,因为,有些地方,甚至是连桌椅都没有,只随便找了一片可以遮蔽的屋子,学生们席地而坐听讲,老师就拿着从前的参将府,现在的总兵府政训室下发的课本,给学生们讲授规定的课程。
熊廷弼只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只是对于叶富费尽心思给普通百姓读书这件事情,还是不太看得明白。
在他看来,那些世职武官,自己都大字不识几个,又哪里来的这样的见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