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弯弯绕绕,我小心撑着船镐划行,避开岩石撞击。行走越深,峡谷中的山风就吹得越疾,烈烈狂风拍打在人脸上,好像钝刀子割肉,我和葛壮都不由自主将眼睛眯了起来。
我和葛壮都是头一回走进『乱』风坡,这地方怪石嶙峋,狼牙凸起,陡峭的山峰好似尖刀一样斜『插』入江水,葛壮一路瞧稀奇,忘记划船,鬼鬼祟祟地到处打量。
我一个人撑船用不上劲,回头一看都倒退了两米多,说死胖子你特么就坑我吧,掀了锅底还了得,赶紧撑船,别特么瞎嚷嚷!
两人好不容易将小船撑到『乱』风坡,水流更急了,船头止不住晃『荡』,在湍急的江水中打着转转,我扯出一根麻绳,将船头绑在凸起的山壁上,固定住船身,招呼了一声,
“胖子,下水!”
长江里捞尸,会游泳那都是必要条件,我从十三岁开始就被老罗『逼』得成天泡在水里,也练就了一身水下的本事,至于葛壮,光是看他那身肥膘就不像会沉水的货!
新鲜劲过去,葛壮怂了,挺着大肚腩,被山风吹得嘴皮子直哆嗦,“狗.日的这么凉,我这一身肉都冻硬了,下水冰凉冰凉的,还是你去吧。”
我说那不正好,下水给你那身肥肉解解冻?
葛壮嘟嚷嘴皮子,说我这一身肉沉不下去,还是你下,我来给你掌灯!
“掌灯”是行话,捞尸下水得先在船头点上一盏灯,灯绳挂在下水的人腰上,船上留个人照应着。
水下作业环境复杂,捞尸人一旦呛水也有可能溺死,绑上绳子关键是能救命:另一说则是因为水鬼缠人,会抓着捞尸人当替死鬼,头上点着一盏灯,水鬼就会以为这人阳气重,不敢造次。
套上灯绳,我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下江水,沿着水道下网。
葛壮坐在船头替我牵网,边放边说你慢着点,当心给抓尸的铁钩挂上,让哥们同时捞两条鱼,那老费劲了。
“捞鱼”也是行话,江面上讨生活,万不能得罪水下的朋友,所以用捞鱼代替捞尸。
这小子嘴巴特损,说不上什么人话,我也懒得搭理,慢慢放下裹尸网,小心避开上面的铁钩子。
这裹尸网可不同一般打鱼的物件,除了用到上好的洛龙绳索,每个结扣都用处女的头发扎起来,需在黑狗血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再暴晒三日,才能下水。
大铁钩子同样有讲究,工匠打磨时掺了朱砂粉,是为了克制溺尸身上的邪气。水中多溺死,横死的人都带着邪『性』,用了这两样东西,才能压得住尸体的“怨”!
老掉牙的『迷』信说法,我和葛壮不以为然。反正老罗当年带我下水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我拖着渔网在水道中穿梭,来回扑腾了十来分钟左右,船身突然一震,往下倾斜了一角,吃水很深。
葛壮牵着灯绳蹦起来,“这么快‘上钩’了,有门!”
船身下沉,证明渔网肯定挂着什么东西,至于是不是牛老二的尸体,还得弄上来看过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