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又于又坐电梯到负二楼的工程部,从顶层办公室到负二楼,电梯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可他走了那么多年,走了那么多的路,走得鲜血淋漓,走得心惊肉跳,走得九死不悔。
他本没必要来到这个地方见自己老爹,可他既然要求了,作儿子还是要给个面子,新任董事长纡尊降贵来到闲散部门见个闲散“太上皇”,他要的就是这扬眉吐气的时刻吧
安全部的办公室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和一个小秘书,见到他居然来这视察,以为新官上任三把火,无不恭敬的起身问好,他温和的笑笑,问:“老凌总呢?”
“在办公室呢”小秘书怯怯的回答到。
凌又于见这个小秘书一脸才毕业的稚气,没想到如斗兽场的新田还生存着天真质朴的“小兽”。
他敲门,里面过了会回答:“进来。”
谱还摆得十足,凌又于在心底轻笑。
一进门,凌远归西装笔挺的坐在办公桌后面,他开口道:“还没来过这儿吧,你个子高,估计会觉得小了。”
“还行,香港的办公室比这还小,我踮踮脚都能摸着天花板。”凌又于道。
凌远归看着这个面目和自己相似的脸庞,不由得感叹道:“你小时候又瘦又矮,跟个瘦皮猴一样爱躲在你姥姥身后,没想到现在长得这么好。”
对于凌远归的忆往事,追旧情,凌又于并不吃这套,甚至心生反感,姥姥的任何事他都不想人提及,更别说这个一言难尽的亲生父亲。他冷着脸,垂着眼皮,摆弄着手指头,用肢体语言表明了他的态度。
凌远归审时度势了半辈子,儿子的这副模样他察觉到无法再亲近,起码在短时间内,两父子的关系亲密不起来,他很耐心,换了个话题问道:“怎么不开记者招待会,新田好歹也是上市公司,主席的更换还是要跟公众,股民交代的。”
“交代什么?交代我这个私生子怎么在您的授意下,一步步玩花样,使手段,把新田的创始人田家一脚踢下台,让姓凌的取而代之吗?”凌又于不由得讥讽起来,也并不在乎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阿于!”凌远归对他的不配合很是恼怒。
凌又于站了起来,环顾了下周围,稍稍仰了仰头,道:“您当初也是中国数一数二大学经管系毕业的高材生,被打发到这,窝了几十年,真是委屈您了。”
凌远归听他的口气,也许连凌又于自己都未意识到,他心里充满了怨气,可凌远归清清楚楚,他叹口气道:“我知道你怨我,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让你从小就受苦,可我当初的处境你不明白,和若丁结婚本就不容易了,后来有了你,那时她父亲还在世,别说我了,连她都做不了主,自然不能接你回田家。但最后我们还是接了你回来不是吗,我。。。”
凌又于打断他,“够了,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做什么,要不是为了给她的宝贝儿子换肾,我这个小杂种入得了你们眼吗?”
“你何必说这么难听的话来糟践自己?!”凌远归气急,哪怕怒火冲天他都极力控制,不让自己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