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工钱了。粮油作坊开张一个月,大家都在等着,自负盈亏,也就是说要是赔了,这个月岂不是就白干了,虽说是官营作坊的人,大家心里还是毛毛的。
没有活干的人依然很多,文昌庙那些家伙也不是个个都赚了钱的,要不然那个小方掌柜一说要给附近两个临时工的名额,咋会把那个肥胖的老家伙乐得屁颠屁颠的。作坊到底是赚是赔老实说那些姑娘们并不大关心,方茜当初的那些许诺怎么也要赚了钱才能兑现,而几乎所有人对能赚钱都不抱什么希望,甚至每天结算的的事都只有方茜和江娜两个人操心,其他人甚至连问一声都老大的不情愿,反正大家伙心里老早就盘算好了,搞那么多用不着的干嘛,真要是不赚钱,大不了改回原来那套也就是了,对大家伙也没什么影响,有的人什么只抱着幸灾乐祸的想法等着看年纪轻轻的方茜从掌柜的位子上下来。要说担心,也只有那两个临时工,作坊要是改回去,她们搞不好就又要回去歇着了。当初能有份临时工的活干着就很不容易,一个院的小姐妹嘴上不说,还是会投来充满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自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一家人都要跟着抬不起头来。
现在要发工钱了。粮油店的上级没有来,那是不是说作坊其实还是赚到钱了的?其他人且不说,两个临时工至少暂时可以安些心了。
“娜娜姐,这个……你……会不会算错了?”临时工之一小李怯生生的问着。小李是整个作坊里年纪最小的,就是对江娜也要叫声娜娜姐,这个小丫头在家待业也有两年了,之前还糊过一段时间纸盒,好像她这样住在胡同里切在家待业的女孩子每个都有一段这样的经历,因为父母都有病,里正照顾,就把其中一个临时工的名额给了她,或许正是如此,小姑娘对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格外珍惜,从不会迟到早退,活抢着干,嘴巴也特别甜,江娜对她也算照顾。
“怎么,瞧不起你娜娜姐呀?就这几个数还能搞错?当你娜娜姐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江娜摆出一副相当严厉的面孔。她自然不是真的生气,不过看着小李那副局促不安的样子,逗逗她也无妨。
“娜娜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小李显得更加不安了。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钱,沉甸甸的十几两银子,还有一些铜子,要知道正常情况下临时工一个月也就是一两来银子就了不得了,之前同一个院里的姐妹接替进了工厂她就羡慕不已,刚进去一个月才不到二两银子,现在好了一些,也没多多少,自己干一个月顶人家干大半年的,拿着这些钱,小李觉得有些烫手。
“怕什么,你一不偷二不抢,完全是劳动所得,干干净净,还怕谁说什么。那帮嚼舌头根子的老娘们我可领教过,不过她们能说文昌庙那帮人是不三不四,咱们可是正经的官营作坊,害怕她们会反了天了。”江娜自然是不在乎的。昨天结算时,虽然一早就知道一定是赚了些钱的,还是没想到会有那么多,刨除去要上交给粮油公司的部分,剩下的依旧相当可观,这也让她不由得小得意了一把,毕竟这比起秦玉当初在兴隆街时第一个月赚的要多太多了。
就算嘴上不说,每个人心里都挺乐呵,工资不说,一等奖金,加班费,交通补助,伙食补助,甚至每人还有十几到二十几两不等的提成,相比而言,小李那总共不到二十两银子还要算最少的,还真的没必要有什么不安的。钱可真是好东西,刚来时的抱怨一扫而空,大家对未来都充满希望,都准备再好好大干一场,整个临江的明星修造厂算什么,将来怎么样还不好说,姑娘们的心气也高了……
江娜和方茜正商量着如何大干特干时,郝友乾的日子却依旧没什么变化。
左右呆着也是没意思,没有人理他,也没有人会管他,还没到中午,郝友乾又回到了驿馆。没事情做,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去,大约又是像往常那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整个下午吧。
一阵敲门声。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会是谁呢?父亲应该还在气头上,这种时候大约根本不会想来叫自己回家吧,母亲在大事上很少会违背父亲的意思,何况母亲的敲门声自己还是知道的,这声音根本不是,驿馆的伙计倒是有时候会送开水过来,只是现在还稍稍嫌早了些,至于说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自己落魄了,那些家伙现在见到自己就跟见到鬼一样,避之惟恐不及,又哪会自己送上门来,说起来邢知府的公子邢正伦还是够意思的,认识的人里也就只有他没有躲着自己,赶上沐休之日还会来陪自己打牌,只是今天又不是沐休之日,应该也不是他。
“你走错了,这里边没人!”郝友乾没好气的吼了一声——不常发生,不过偶尔的,也会有人走错房间。
“找的就是你!乖乖的开门,你小子的事儿犯了!别跟个耗子似的躲着了,我都看见你在里边了。”一个声音戏谑道,竟然真的是邢正伦,没想到那小子还有心情开玩笑。
“什么事?烦着呢!”郝友乾还是起身开了门,只是现在这个心情,他也是在没什么心思好好招呼对方,甚至没有心思去摸桌上的骨牌,何况只是两个人打骨牌也的确是有够无聊的,与其如此,继续蒙着头睡他的大头觉说不定还更好些。
“烦着呢?就你还烦?那别人岂不是都不要活了!”邢正伦显然是知道了些什么,而这些也正是郝友乾以及许多人还不知道的。
邢正伦没让郝友乾继续着急下去,很快揭开了谜底,秦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