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君,瓦木竭力保护大王,不管大王如何,瓦木都不至于死罪。”吐哈仍不舍弃。
“定不定死罪,是谁说了算?”
“是大王!”吐哈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可……”固扎萨的本意是:应该是你吐哈说了算还是我固扎萨说了算,没想到吐哈的回答不仅出乎自己的本意,而且还回答得如此干净利落。
固扎萨一时间竟有些慌乱。他憋了一口气,咳了几声,接着说道:“如今大王已经战死阵前,一个王国不能没有……本王君……”固扎萨本想说一个王国不能一日无主,本王君可以代替大王之类的话,但又觉得不妥,所以竟然支吾起来。
“这样吧,”一直坐在旁边一动不动、半闭双目、沉默不语的沙图雷发了话,“不管如何,瓦木将军确实没有尽到保护大王的职责,理应是死罪。但是大王在世的时候,凡事都是以慈悲为怀,我们做任何事都要承继大王的仁慈,不能辱没了大王仁慈的威名。瓦木将军虽然是死罪,可按照大王的仁慈,可以免去死罪,先打入土牢再说吧。”
吐哈低下了头,瓦木也低下了头,再也没有人对这个说法提出异议。
沙图雷摸了摸他那光滑的拐杖头,拿起拐杖摇晃了一下,那拐杖头越发光亮了,似乎可以照遍整个议事宫。
沙图雷盯着拐杖头看了一会儿,扶着拐杖站了起来,说道:“我老了,人老了就连坐也坐不了多长时间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沙图雷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正了正拐杖,说道:“大王去世,举国悲痛,一定是要举行国葬的,固扎萨是大王的夫君,这个国葬,请大王的夫君来主持,还算合理吧。”
追兵、厮杀、黑鹰、大漠、凄冷的刀光、奔腾的战马……
库依丽感到头痛欲裂,大片大片令她无法闪避的景象塞满了她的脑海。她想抬起头,头重得如铁石,她感到自己整个身体趴在一片泥沼之中,四肢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强烈的光线刺痛着她的双眼。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光线是从一条宽宽的缝隙照进来的,那是大漠清晨的阳光。
库依丽隐约意识到她没有趴在泥沼里,而是趴在一顶帐篷中,那缝隙便是帐篷门帘撩起的地方。
库依丽没有动,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侧脸趴着,闭上了眼睛。她感到昏昏沉沉,似乎要晕过去。她强迫自己再次睁开眼睛,看向缝隙的外面。
突然,一个令她心动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身影年轻而又健壮,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身影蹲了下去,不知要做什么。
库依丽头疼得更加厉害,她用力抬起了头,脖颈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忍不住大叫一声。那身影听见库依丽的叫声,连忙跑了过来,轻轻地撩起门帘,蹲下身,看着库依丽的脸,轻声问道:“你醒了?”
库依丽的鼻子猛然酸涩,泪水奔涌而出。委屈、幸福、激动、恼恨瞬间搅在了一起,涌遍了全身。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一只手,大叫一声:“赛扬!”随后便晕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