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宗的笑,凝固在脸上。
空气突然变得沉闷,长孙弘看着理宗案头上的一只如意,闭着嘴不再说话,仿佛在等待。
他是故意提到孟珙的。
虽然知道,提到这个名字,必然会激起理宗的警惕。
但他还是要提出来,他要看看,理宗的内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也要看一看,这个皇帝,是怎么样的一个皇帝,南宋多年的灭顶,是贾似道的原因,还是理宗的原因。
理宗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眯起了眼睛。
“长孙大人,跟我朝孟将军,很熟悉吗?”
他貌似随意的问。
“在川峡四路抗击蒙古的时候,孟大人驻军京湖,如不是他在恭州以北扎下了稳妥的防线,令我等无后顾之忧,川西绝不会可以坚持那么久的时间。”孟珙把头抬起来,慢慢的说:“当时的情形,真的非常严峻,其他军将,唯恐避之不及,望风而遁。而孟将军,却逆流而上,倾力来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样的战将,微臣非常佩服,至于熟悉,倒是谈不上,我们相隔千里,哪里能有机会熟悉。”
“哦,这么说,是神交了。”理宗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点点头道:“长孙大人也不必在意,武将战于沙场,都是本分的事,如孟珙这样的将军,大宋还有很多,今后大理如能与大宋并肩御敌,这样的人物,长孙大人还可以见到很多。”
“千军易得而一将难求,陛下,这句话其实还有下文,说的是将能得而帅不可求。”长孙弘笑道:“武夫遍地,但能统帅千军者曰帅,帅才非万中无一而不可得,如果大宋真的像孟珙这样的人物还有很多,那微臣要恭喜陛下,北虏南下,挥手可退啊。”
理宗嘴角抽了一下,他有些迷惑,长孙弘说的什么意思?
他是个聪明人,也很善于察言观色,在史弥远的阴影底下低调了十年的人,如果不聪明,早就被弄下台了。
但他现在看不出,这个蛮人,要表达什么意思。
长孙弘说的,隐隐有所指,绝不是随口聊天扯谈,他突兀的提到孟珙,是要劝自己不要削武将的权?
他是外臣,这么说有什么好处?
莫非大理跟孟珙之间有点什么?
理宗盯着长孙弘的脸,目光阴冷的看了看。
外藩结交武将,是大忌。
“长孙大人说得对,大宋文韬武略,人才辈出,北虏虽强悍,但屡次南下,哪次不是灰溜溜的退了回去?”理宗把手摸着那只玉如意,在掌心里敲了敲。
“既如此,微臣斗胆,有一策献与陛下,以永诀北虏之患!”长孙弘激动起来,拱着手大声的道。
理宗正在揣测,被长孙弘忽然的高声惊了一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永诀北虏之患?”
“正是!”
“且说来听听。”理宗有点不大相信的道。
这事哪有那么容易的,金国占去二京,掳走二帝,这么多年了,大宋都抢不回这个面子,你一个蛮人,哪有那么大的口气,一张嘴就要永诀北虏之患,吹牛的吧。
但又不便不听,姑且听一听吧。
“微臣愿以大理倾国之兵,择其精锐,壮其甲胄,随大宋王师北进,取河南之地,直捣大漠草原,耀武长城,饮马黄河,光复中原王土,扬我大宋国威!”长孙弘直起身子,慷慨激昂的朗声讲演:“大宋有良将悍卒,只需迁几员独当一面的镇帅领军,一定可以北逐鞑虏,永诀北虏之患!”
理宗听得膛目结舌,瞪大了眼,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一脸正气的长孙弘。
这人莫不是傻了吧?
真能打赢蒙古人,上次我们还会输得那么惨?